关灯
护眼
字体:

权宦心头朱砂痣(181)

说完,他就窘了。

他父王还没登大位呢,便是登了他也只是庶出,非嫡非长。现在就说这个话,实在有说大话吹牛皮的嫌疑。

赵王这般的豪杰,会耻笑吧。

但赵王并没有耻笑赵烺。

正相反,他认真地看了看赵烺,忽然说:“手给我。”

赵烺微懵,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平伸,手心朝上。像递东西,接东西。

赵王:“……”

大将嗤地一笑,上前一步,熊掌般的大手握住了赵烺的手腕,直接将他手举起来了。

赵烺还没反应过来,赵王一掌击在他掌心:“成交。”

这……

赵烺心跳都停了!

赵王道:“记住今日之言。”

欲走,又停,告诉赵烺:“转告王兄,谢淳、王又章、孙南海、周罗生,都曾轮守戍边,都是善战可用之人。”

说完,再不啰嗦,和大将翻身上马。呼喝一声,北疆铁骑动起来,掀起人高的烟尘,轰隆隆地去了。

奔驰中,大将道:“你这侄儿不行,脂粉气太重了,怪娘的。”

赵王道:“锦绣堆里长大的,都这样。”

大将道:“是呢,当年你初到,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还给你送花呢,白瞎了我一片心。”

赵王二话不说,脱蹬提腿踹过去。大将早有防备,一扯马缰,马儿灵巧地避开了。

再扯回来,又道:“又没说瞎话,生啥气。你看你那侄子,身边的人,还他妈涂着口脂呢!我天!大男人!”

赵王却一抽缰绳,道:“不是男人。”

大将:“噫?”

赵王道:“阉人罢了。”

大将恍然:“怪不得。”又道:“还是你好,不用阉人。我记得你就小时候才用过。”

“阴气太重。”赵王道,“跟他们待久了,不舒服。”

他又道:“我小时候,原没觉得。后来去了军营,才觉出来。到底身体残缺了,心性上多少都不太正常。寻常人看不出来,但他们贴身伺候我,我不舒服。”

赵王小时候带过去的阉人,原没觉得什么。后来他进了军营,日日打交道的都是雄壮阳刚的儿郎,渐渐觉出了不同。

因阉人看起来再豁达再可亲的,内心里总有阴暗扭曲之处。

他小小年纪母亲被贬,自己被发到苦寒之地,分外敏感,轻易便能察觉出来。后来他就找借口搬进军营里,不住在王府,不叫那些阉人近身影响自己。

待长大,便不要京城发配过来的阉人。说了几次,京城那边便不再给他配阉人,他自己这里也不收私阉。

现在王府里只养着从前带去的一些阉人,都近不了他的身。留着给他们养老罢了,毕竟都是从前伺候过母妃的人。

赵王与大将边说着,边北去了。

赵烺被烟尘迷了眼睛,狠揉了几下,都还忍不住使劲睁着眼睛目送赵王北去。

赵王的身姿,令赵烺一生难忘。

待那挺拔英伟的身影消失,赵烺发出长长的一声喟叹,感慨地唤了声:“永平……”

霍决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应声。

赵烺微诧转头,却见霍决也凝望着赵王远去的烟尘,那目光竟痴痴的,尤甚于他。

霍决十六七才净身,曾经是男人。他出身行伍,若无此一遭,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这样坚毅果敢的伟男子。

只现在,不可能了。

赵烺对霍决生出了一分怜惜,又唤了一声:“永平。”

霍决惊醒。只他已经失了态,便干脆不掩饰,只垂下眼,应道:“在。”

霍决虽年轻,其沉稳内敛却是赵烺生平仅见,喜怒从不外露。偶尔失态露出两分真性情,赵烺反而喜欢,并不责怪他。

赵烺背起手,遥望着赵王消失的方向,感叹道:“赵王叔,真是人物啊。”

霍决沉默了许久,道:“一流人物。”

赵烺问:“我是几流?”

霍决抬眼:“您是我的主人。”

赵烺笑叹:“不入流,是不是?”

霍决道:“您是我选择效忠的人。”

“你呀。”赵烺笑道,“算了。”

他望着北方,悠然神往:“还是你说的对,该走出来。若不是来到京城,见到赵王叔这样的人物,我是不能真的看明白自己从前有多可笑。”

霍决不说话。

赵烺也不强求,只道:“永平,以后我若再作出可笑之事,提醒我。”

霍决垂首:“公子以后,只会做大事。”

赵烺一笑,翻身上马。

霍决却没有立即上马,他向北望了望,又向东南望了望,似有出神。

小安牵着马凑过来,问:“哥,怎么了?”

霍决道:“山东卫军这会,该到家了吧?”

小安道:“算算时间,差不多吧?”

上一篇:顶峰相见[娱乐圈] 下一篇:甜渍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