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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237)

温蕙平静点头:“我知道。我会孝顺公婆,尊敬夫君,你不要担心,我不会给娘丢脸的。”

温柏感叹:“确实长大了。”

从前给妹妹送亲,分别时还鼻子发酸,到这时分别,兄妹俩都很平静。

从此没了爹娘的,也不是只有温蕙一个人。

都得长大,都得自己立起来。

温柏道:“记得写信,走官驿。”

温蕙道:“好。”

自此别过,归家去。

世人都道,夫家才是一个女子的家。女子出嫁,谓之“归”。

嫁妆的事,温蕙这些日子问过一嘴。她来的时候匆忙,知道娘家给自己补了嫁妆,却不知道多少。

这种事,自然得去问哥哥,不能问嫂子。温柏只道:“我们大老远跑了趟京城呢,都指挥使大人天天蹲在兵部,给要出来不少钱粮,大家分了。”

其实分到手,一层层盘剥,落到每个百户手里的,也就是四十两银子而已。温柏只是糊弄温蕙。

恰温蕙根本没去看自己那份添妆,也就被糊弄过去了。

温柏也算松了口气。

反正四郎给她办嫁妆这个事,决不叫她知道。

杨氏给温蕙准备了许多酸果子酸豆角给她路上吃。

温蕙上了船吃了几日,忽然才反应过来:“我没晕船?”

她本就没什么孕吐,哪知道坐了船,一路竟真的也不晕不吐了。

陆睿道:“妇道人家有过身子之后,体质改变,也是有的。”

温蕙道:“这个变得好。”

到江州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温蕙下船时,已经小腹微凸。

陆睿还要扶她,她已经自己矫健地走下去了,陆睿无奈。

当初报信的时候已经定了出发的日子,陆家的下人提前好些天已经在码头候着了。这一天一接到,立刻便有人先回府报信了。

回到府里,陆正去了府衙坐班,陆夫人竟迎到了正院里。

温蕙吓了一跳,正想行礼,陆夫人已经扶住了她:“身子可还好?”

温蕙道:“我一点事都没有。母亲放心吧。”

陆夫人涩然问:“家里可还好?”

温蕙黯然,平静道:“都还好,大哥哥已经接了我爹的班,成了百户,我侄子如今,都挂着小旗的衔了。”

军户世袭,温纬死了温柏袭了百户。原先温纬在时,温柏和温松各占了一个总旗的位子,温杉占了个小旗的位子。至于当年温纬刚当上百户的时候,原来的总旗、小旗都哪去了,不必问了。都是世事常情。

如今温柏袭了百户,温松还是总旗,另一个总旗的位子原该留着给虎哥。但温柏坚持留给了温杉。

“万一有一天能回来呢。”温柏说,“得给他留个位子,留一份饷银给他攒着,万一真回来了,也有娶媳妇的本钱。”

故而只给虎哥吃一个小旗的空饷。

陆家前后三拨人去了江州。

南北关卡一放开便派了人去,这一拨和温松走了个逆向。等第二拨温蕙他们到山东的时候,第一拨人也已经回转了,将山东的大致情形带了回来。

温蕙有了身子,在山东预计待到满三个月再走,便先谴了人回江州报信。报信的人将温纬的讣闻带了回来。

第三拨是给温家送端午的节礼的,和温蕙陆睿一起折回来。

故陆夫人在家,已经知晓了山东大致情形。真真是惨烈,这可真是……流年不利。

陆正甚至有点神叨,念叨着:“是不是媳妇的八字不太好,母亲说过她在江州的时候找人算过,说媳妇福薄……”

这个事,还是陆夫人种下的因,不想竟要在陆正这里结果的样子,陆夫人暗暗心惊,细思对策,有了办法。

没几日,陆正下了值回到家中,却见上房里跪着个尼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认错。

陆正惊诧。

陆夫人怒道:“老爷知道这人是谁,是白月庵的慧明。”

“我听老爷说母亲在江州的时候找人算过媳妇的福分,有些心慌,也想算算,不想一打听,打听到帮母亲卜算的竟是这姑子。”

陆夫人道:“老爷不知道,这姑子镇日里胡说八道的,我一个疏忽,让她混到母亲跟前胡说八道去了。”

她叱道:“你快跟我家老爷招来,是怎么骗人的!”

慧明慌张磕头,道:“老太太找我卜算,这样的老人家,其实就是想找个所谓祸源,解决了就痛快了。我稍问问情形,便说新少夫人福薄,果然趁了老太太的心,得了许多赏。大人恕罪,这原就是行规,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干……”

陆正一听,气得骂道:“混账!”

慧明又解释:“我也没敢把话说重,贫尼有良心的,只说少夫人福薄,妨老人家,只要别在一处就无事。重话害人,贫尼是万万不敢说的。只不过多卖了老太太几本经文罢了,贫尼真没胆子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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