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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266)

元兴帝恼道:“他怎么来了?”

想了想,叹口气:“宣吧。”

皇长孙独自一个人进来,进来就扑在了地上,额头触地,放声大哭。

竟什么也不说。

偏就这么哭,愣将元兴帝哭得心软了。

“别哭了,别哭了。”元兴帝的眼睛都湿润了,“好孩子,都是你爹娘糊涂,不干你的事。”

皇长孙的哭声更响,几要喘不上气来。

元兴帝心疼了。

人生的第一次通常都让人难忘,包括第一次做父亲,和第一次做祖父。尤其第一个孙子,不仅又嫡又长,聪慧机敏还不输给他四叔。实在让人喜欢。

终于,元兴帝彻底心软了。

“罢了,罢了。妇道人家愚蠢,怎能连累我的孙儿。”他妥协了,“老牛,给江氏报一个‘病逝’,按王妃礼下葬吧。”

皇长孙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孙儿……叩谢祖父。”

从他惊起赶到母妃的正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他母妃保不住了。但总算,他保住了他自己。

江氏报“病逝”,以王妃礼下葬,元兴帝把这件丑事压下去了,皇长孙就依然是没有瑕疵的皇长孙,是继承人的继承人。

牛贵叉手:“是。”

太子还以为他儿子进去见爷爷,说不定能求个轻罚,他没想到,跟着牛贵和自己儿子出来的,是内侍托盘端着的一条白绫。

太子张开嘴,没说出话来。

皇长孙眼睛通红,看了他一眼。

牛贵跟着他们回府,一路上每个人都安静得像死人。

待又回到府中,正殿之外,牛贵道:“太子妃已膏肓,两位去道个别吧。”

太子根本不想见到江氏,直摆手:“我跟她缘分尽了,尽了,不要两看相厌了。”根本不肯去,只对儿子说:“你去吧,好歹生你一场。”

皇长孙进去了,片刻,又出来了,给江氏带话:“母妃要见你。”

太子还要拒绝,皇长孙道:“有重要的事跟你说,不能经过第三耳。”

太子没办法,看了一眼站得远远的牛贵,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因番子们搜查过,寝殿中十分凌乱。

真丝缎被扔在地上,华丽的衣衫团团堆在一起。江氏已经换了衣裳,坐在那里等他。见太子进来,抬起眼睛。

你若是知道一个人将死,通常都是不太敢看她眼睛的。反正太子就不敢,别开眼睛,道:“你要见我何事?”

江氏对这个人早就死心了,要不是为了儿子有重要的事必须跟他说,她也不想见他。

“我的确做下了魇咒之事。但我做的是女偶,放的是叶氏的生辰八字。”她简洁地承认。

太子亲眼看到那个人偶是男偶,咒的是他自己。虽不伤性命——是的,他当然相信江氏不会咒他性命,他是太子,以后要当皇帝,江氏要想当皇后,就得天天求菩萨保佑他长命百岁。

所以当时江氏的说辞,很有信服力。她只是咒他不能再和新欢生出新的孩子而已,反正他也已经有了那么多孩子了。

只依然,是个奇蠢无比,让他想起来就生气的事。

太子正想开口叱骂江氏,江氏却接着道:“只掏出来的却是个男偶,我剪开一看,里面……是今上的生辰八字。”

太子张开的嘴滞住,理解了太子妃的话中含义,突然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江氏理解太子的感受,因她第一眼看到那生辰八字,看到中间的四个天干地支,在脑海里转换成月和日,发现这个日期是万寿节的时候,也是一样感到了巨大的恐惧。

万寿节,就是皇帝的生日。

这人偶,魇咒的是皇帝。

在那一瞬,江氏明白她是真的中计了!

但不是府中的哪个贱人想要害她,不是叶氏。因叶氏自己也在太子这条船上。

这毒计,是要害死这府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她自己、丈夫和儿子。要毁灭太子的一切。

这是有人要夺嫡。

男人与男人的争夺与女人和女人的争夺是如此不同。

就像当初,她也只是叫把陈氏远远卖了。让贱人,做下贱人而已。她从来没想过要陈氏的命。

可有人趁机设计了陈氏。

而最后,陈氏死在了谁手里呢?

男人与男人的争夺,一出手,就是生死。

在那一瞬,江氏终于抛开了一切的意难平、心愤恨,过去的情情爱爱,正妻的尊严尊贵。那一瞬,她作出了自己的抉择。

门已破,番子的脚步声已经逼到了床边,江氏将那张写了元兴帝生辰的字条撕碎塞进了嘴巴里,硬是吞咽了下去。

然后编出了一个可以把丈夫和儿子都择出去的罪名,一个人顶起。

江氏不无讽刺地想,竟是在这一刻,她才成为了一个真正合格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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