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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487)

但据温蕙的了解,小安和蕉叶主仆二人处得很好。

蕉叶身份特殊,府里的人对她有些敬而远之,唯独安左使和她们说说笑笑,还一起烤肉。

将蕉叶从地牢里放出来,其实对小安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也不需要顾忌霍决,因为霍决把蕉叶丢进地牢,只全当她这个人不存在,再没管过。

“也不瞒嫂嫂,蕉叶,是我亲手送到哥哥房里去的。”小安道,“只嫂嫂若是觉得我和谁多说两句话,脸上带着笑,便欠了这个人的,那是嫂嫂想多了。”

温蕙沉默片刻,道:“我常觉得三叔与我十分亲近,像弟弟。”

小安叉腰:“我比你大呢,你要不是我嫂嫂,该喊一声哥哥。”

温蕙看了他一眼。

“不说笑了,我知道嫂嫂的意思。”小安正经起来,“但嫂嫂得明白,对我哥哥来说,嫂嫂是世间唯一,是至亲。我呢,我没有可以记挂的人,便帮着哥哥记挂你。所以嫂嫂于我,也是至亲,这一点不用怀疑。”

“当初嫂嫂在开封人不见了,我们到处找找不着,我急得嘴里都生泡了。这可不是哥哥让我生的,是我自己急得生出来的。嫂嫂要是怀疑我的一片心,实令我气苦。”

“我这个人啊,能给别人的心,就这么多。九分给了哥哥,一分给了嫂嫂。嫂嫂觉得不多,可于我,已经是全部了。”

“只旁的人,凭什么得我的心。旁的人,为我付出了什么,凭什么要我在意记挂。”

相处一年有余,温蕙已经发现,小安和康顺比起来,康顺更接近于普通而正常的人。

这可能是因为,康顺有婶娘、嫂子要赡养,有侄儿要抚养。且他有侄儿,血脉有继,虽自身有残疾,但实际上拥有一个算是完整的正常的家庭。

霍决和小安是什么都没有的。这两个彼此心意相通,疯起来也都没有底线。

温蕙微微叹气,问:“三叔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原以为会听到个家人全都去世或者失去联系的故事,结果小安道:“怎么说呢……”

“我是那个家的第十一个孩子。还活着的哥哥姐姐有六七个,爹娘也活着呢,侄子外甥什么的,据说二十多个。”他说,“前年,就前年年底,大老远地跑了两个来京城,说是我的亲生哥哥。”

温蕙吃惊。

小安接着道:“其实就是在湖广听到了我名声,觉得耳熟,使劲想了想,想起来卖过一个小的到襄王府里,就叫这个名。虽然我在襄王府里,他们只在我十岁那年来看过我一次,想问问我有没有月钱,想拿走,但是不妨碍他们如今理所当然觉得可以沾我的光。”

温蕙沉默了片刻道:“你不会让他们沾光的。”

“当然。”小安笑道,“我剁了他们一人一根手指,让他们滚蛋了。”

“别跟我提什么生恩养恩,养了我的是襄王府,是我干爹,我给他送了终。生恩?他们把我送去阉了换了钱,已经报完了。”

“我念安,是叫人随便沾光的吗?做这种美梦之前,实应该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霍决和他身边的人,便是这样的人啊。

你恨他疯,偏又知道他疯得有原因。细品味,都是苦的味道。他们的苦,却又要旁人的痛来偿。

温蕙抬眸。

小安退后了一步,远离她。

“嫂嫂,别这么看我。”他笑道。

“别怜我。”

“我不是哥哥,我就是我,我不需人怜。”

小安咬牙笑着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第216章

宁菲菲四月中旬到了开封,没见到婆婆,先见到了公公。

虽然厅门敞开着,屋里屋外都是丫鬟婆子,但宁菲菲还是别扭。规规矩矩地给公公磕了个头:“相公闻听母亲抱恙,日夜忧思,谴我来侍奉母亲。”

这事陆睿没有提前打招呼,陆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边暗骂了一句“多事”,脸上却和颜悦色:“你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去休息洗漱吧。”

宁菲菲悄悄打量这公公,生得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不愧是她相公的爹。她垂首道:“该当先拜见母亲。”

未见婆婆,先见公公,已经不大合规矩了,哪能婆婆都不见,就去歇息的。

公公却道:“你婆婆如今精神不大好。她与前头的温氏亲如母女,自温氏去后,她常失眠,晚上睡不着,白日睡不醒。唉,并非不叫你去拜见她,只她这会还睡着。”

陆正说这话的时候,盯着儿媳。

十五六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多的城府,听到“与前头的温氏亲如母女”,果然咬了咬唇,垂下头去。

在人心里埋下芥蒂,就是这么简单。陆正嘴角微微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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