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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95)

温蕙道:“是。”

很快到了东路老夫人的院子,昨天那个叫温蕙先回去的婆子出来抱怨:“折腾这么大岁数的人……喊头疼呢……”

温蕙耳朵竖起来。

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是指责陆夫人存心折腾老夫人似的?这不是国丧吗?

她这婆婆却波澜不惊,眉眼不动地请罪:“是媳妇不孝,累着母亲了。”

那婆子便满意了,说:“夫人稍等等,就快好了。”说完进去了。

那态度,仿佛她便是那“母亲”似的。她明明只是个下人。

她又望了自己的婆婆一眼,她婆婆站在那里,依然沉静如旧,显是早就习惯了。

那没办法啊,温蕙想明白了,因为那婆子就是在代老夫人训话。

而媳妇,是不能够跟婆婆顶嘴的。这就是为什么出阁前,温夫人和杨氏反复叮嘱她“要听夫家的话”的原因。

因为,口多言,离亲也。

“口舌”,也是七出之一。

第43章

陆老夫人虽然诸多抱怨,也不敢真误了时辰,到底还是收拾停当,被簇拥着出来了。

陆夫人和温蕙都上前给她见礼,昨日上午还满脸慈爱笑容的老太太,见着温蕙就皱眉。

温蕙当然感觉得出来。但陆夫人都提前打招呼了,有委屈让她忍着,她只垂着眼,不吭声,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婆婆。

这等祭奠之事都有礼法规矩,陆家书香之家,礼法上自不会有纰漏。

温蕙就没看见她公公,也没看见她夫君陆睿。男子们在府外设路祭,女子才在家里祭。

因为赶上她的婚礼,女眷还挺不少,都是陆氏族里的伯母、婶子、嫂子。也有两个陆夫人娘家的舅母。

老夫人年纪大了,劳累不得,还是陆夫人主祭,大家都跟着她。

到了灵棚先按宾主、辈分分了位置。温蕙也省心,只紧紧跟着陆夫人就行。才站好位置,杨妈妈过来给她手里塞了个东西,凉飕飕的。

温蕙悄悄一看,竟是块切开的生姜块?

陆夫人袖子掩住半张脸,不叫人看到她口唇动,悄声告诉她:“待会哭的时候用。”

温蕙也悄声:“还要哭吗?”

陆夫人无语:“……祭奠呢,当然得哭。”

温蕙:“噢!”

温蕙人生还短,记忆中唯一的一次丧仪是她亲祖母的葬礼。

那葬礼哭声震天呢。

温蕙记忆中,对她亲祖母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她小时候有些记忆模糊了,但有一幕画面始终在她脑海里——那时她爹应该还没当上百户,因那模糊画面中的房舍还不是后来百户所里的大宅。她亲祖母堵着门跳脚大骂:“一个赔钱货!养这么娇!”

祖母的面容有些狰狞。但温蕙并不害怕,因为温夫人将她扯在身后,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温夫人生的孩子太多,那时候腰身已经粗起来了,再瘦不回去。温蕙在她身后,感觉很安全。

只母亲也并没有回嘴。她握着拳,却也不回嘴,只紧紧护住她。

温蕙甚至不记得那到底是什么事了,前因后果都不知。只有这模糊的画面刻在脑海深处。

温蕙忽然意识到,那时候母亲的沉默就和今天的婆婆一样。

她们面对着自己的婆婆,都不发一言。但她们的脊背都是挺直的。

她们原是两个南辕北辙,永远吃不到一个锅里去的完全不同的女人,背影却莫名地重叠了起来。

而温蕙现在想起了祖母的葬礼,那葬礼哭声震天。温蕙那时候觉得真是奇怪,并没有很多人喜欢她的祖母,为什么大家哭得那么悲戚?

哭得最响的就是温夫人。温夫人那哭腔也怪,节节拔高,还转弯,像唱戏一样好听。

可她真的有很多眼泪,就跟温百户一样。

温蕙现在看着手里的生姜片,恍然知道那些眼泪是哪里来的了。

大人们!竟这样!

祭奠的仪式很繁琐,有很多叩拜,前进后退,拜了起,起了再拜。

虽然有专门负责唱礼的,温蕙还是晕。她只能眼睛紧紧盯着婆婆,婆婆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才没出纰漏。

陆夫人身姿如柳,下拜和起身的时候轻提裙裾,十分优雅美丽,

温蕙便也不敢腾地站起,噗通跪下,只能缓缓起身,缓缓屈膝,努力压住节奏。

好容易这一节终于完了,众人都拜伏,一个挨着一个。陆夫人和温蕙挨着。时辰到了,该哭灵了。

陆夫人抬起袖子,掌心暗藏的姜片往眼睛周围熏一熏,泪水便滚滚落下了,吸一口气正准备哭,身旁响起一声“阿嚏”!

陆夫人:“……”

见婆婆还流着泪的眼睛看过来,温蕙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揉揉鼻子,讪讪地道:“有点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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