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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53)

现在的凉生,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魏家坪里的那个少年。

不仅仅是他越来越少地同我们这个小团体一起活动。

不仅仅是在我喊“陈叔”的时候,他会淡然地纠正我“喊老陈就行了”。

他不会像我们一样抱怨油价涨了,工资被克扣了,喜欢上某件东西又要攒几个月的工资了……

即使我想固执地去以为,我们还是当初的我们,不曾改变;但我们的身份地位已经是天差地别,再也回不去那时的时光了。

办公室里,凉生正在抚弄那只小狗,脸上表情竟是无比的淡然,然后,他轻轻地俯身,将小狗放到一旁。他焦躁地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头,狠狠一拳,捣在玻璃窗上。

顷刻间,只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

我的心黯然一酸,知道此时的他痛苦无比——被挟持的命运,谁都想摆脱,可是,怎么摆脱?

而我的眼泪,终是没有掉下来。

我默默退后,转身,飞速奔下楼去。

刚到一楼前厅,就跟送客归来的老陈撞了个满怀。他一见是我,跟见了鬼似的,说,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你看到的是鬼!

然后就追着大门前那辆缓缓启动的私家车而去。老陈在身后,并没有任何阻止我的意思。

我喘息着拦下那辆私家车的时候,龚言在后座上示意司机停车,落下车窗,一看是我,愣了一下,你是……姜小姐?

我点点头,我就是姜生。

我说,北小武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找我谈!

他一愣,打量了我一番,稍作思忖,微微颔首。然后,他微微往左侧一靠,示意我上车。

我长吸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荣源典当行。初夏长街,窗影依稀,那个眉目如画的人……心底轻轻一叹。

我打开车门,上了车。

你没有与我血脉相连的姓氏。

你不是与我情生意动的男子。

但,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牵挂。

你不会知道。

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年夏季,这条长街,曾有过的秘密。

老陈回到典当行,刚走进凉生的办公室,就见余秘书正在那里用纱布给凉生包扎手上的伤口。

老陈一惊,说,这、这是?

余秘书说,程总,包好了。

凉生点点头,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余秘书见老陈进来,心下便知他和凉生必然有事要谈。这一日里来的人,无论是陆文隽还是龚言,无一不是与凉生关系微妙的人,于是,她很知趣地迅速离开了。

凉生看着那层纱布上渗出的红色血迹,仔细地端详着,不无嘲弄地笑道,很多年前,我一无所有,一颗小小的麦芽糖,一碗淡到无味的水煮面,却可以让她幸福开心;如今,我拥有了很多,很多,别说幸福开心了,就连一点儿最基本的保护都给不了她……

他说,老陈,你说,这可不可笑?

老陈没接话,半天后,他说,先生,现在看起来,老爷子那里,根本就不相信小姐失忆忘记你这件事情……

凉生低下头,说,我也不相信!

老陈微愕,却也显得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凉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对老陈说,你去准备一下,我今天晚上要去见一个人。

老陈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要去见谁?

凉生沉默了一下,苦笑着挤出了那个名字——周慕。

然后,他唇角微微一斜,自嘲一般,补充了三个字——

我父亲。

北小武出来那天,我们夹道欢迎。

金陵做了一横幅,叫“欢迎英雄重返人间”。

柯小柔横看竖看不顺眼,上去把“英雄”俩字给画上大大的叉号涂抹掉,然后又涂改成“北极熊”三个字,端详了一下,又加了一个“熊”字,觉得更萌系。

他弄完后又独自欣赏了三四遍,越看越满意,然后就翘着兰花指,颠着屁股离开了。

大铁门前,八宝的脖子都快扯断了,望眼欲穿。

柯小柔拿手挡着嘴,冲我耳语,瞧她那哈巴狗的样儿,长出条尾巴都能给摇肿了你信不信!

他说,哎,姜生你有没有在听啊,发什么呆?

我一愣,忙回过神来,说,哦,哦。

柯小柔狐疑地看着我,说,你没事吧,情绪有些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