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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71)

宋栀走过来,看着他们兄妹俩,又是感动难过又是气急败坏,声音有些大,你们这样,家长会多担心啊!山路那么不好走,你们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孟浩然噤着声音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泥泞不堪的鞋子和裤脚。

孟洁是个女孩子,天生胆子小,宋栀的声音一大,她就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道歉,我……我们……怕姜老师……冷……呜呜呜……

那个夜晚,我让王林去孟家告诉老太太,两个孩子留在我这里,我来照顾他们一夜——我怕他们着凉感冒,而老人却因目盲难以照顾周全。

他们两个喝过了热姜汤,历尽山路上的黑与疲惫,已经双双在c黄上睡着了。宋栀将火调得旺旺的,火塘里的火映着他们长着冻疮的小脸蛋。

宋栀在一旁烘烤着他们的衣裳,她回眸看了看地上的柴火和煤炭,眼睛微微湿润了,她倔强地抿着唇角,不说话。

她回头给两个孩子掖被子,喉咙间微微抖动着,隐忍的声息轻得像羽毛,不愿被人听到。

我正在一旁帮两个孩子fèng他们半新的衣裳,这是王林从最新邮寄过来的包裹里找出来的社会上的爱心捐赠。

我们这些支教的老师,虽然没有职业老师们那么专业,但是,我们会将那个他们触摸不到的世界里的一切新奇与美好带于他们分享,像朋友一样;所以,在小孩子的心目中,我们就像是童话里的仙女。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纯粹的信任与依赖,已经很少很少了。

我回头,看了看炉火映照下的孟浩然和孟洁,那两颗小脑袋倔强地靠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用一束花去爱你,有人愿意用默默的等待去爱你,有人愿意用两颗鸡蛋去爱你,也有人愿意用整个冬夜冰天雪地里捡来的柴火来爱你……

那个夜晚,我和宋栀挤在王林给我们临时搭起的简易c黄上,睡着了。

睡着之前,我跟宋栀说,节日是一种希望。我们是他们的希望,他们也是我们的希望。

大雪封山的日子,我和宋栀同居一室,每天夜里,分喝一杯酒,说三五句话,成了我们的习惯。

我常常被烈酒刺得嗓子疼。

我跟宋栀说,医生要我饮食清淡,烟酒不能沾,忌食辛辣,嗓子才有希望恢复的。

宋栀说,那你应该去江南,那里情调雅致,西南山区,大把大把吃辣椒!这嗓子,有磁性,挺好。

王林会蹿进门来,说,是我把姜小呆拐来的!怎么样?我为支教洒热血吧!

宋栀冷着脸,说,女生地盘,男生止步!

王林就往门后缩,然后贾冉就跟个小跟班儿似的端进来香喷喷的白菜腊ròu汤——为什么会是这种吃法,我不懂,总觉得诡异。

王林说,宋小冻……不,宋老师,这是酸辣口味的,我知道你好这口。

宋栀依旧冷着脸。

我不忍心看王林遇冷,就上前从贾冉那里抱过盆,说,我就爱这口!

于是,我一面喝着酒,一面吃着酸辣的汤……眼泪在内心里哗哗地流,我的嗓子就这么完蛋了。

王林在门外看着我吃光了,然后抱着盆走,他小声说,好好陪你师母。

我撑得肚子疼,说,人家都不理你。

王林说,她那叫爱我在心口难开。好好伺候着!

然后,他又扭头对贾冉说,你也别对你师母胡思乱想了!

贾冉脸通红,强辩,我哪有?!

本以为三五天就结束的冰冻,却越演越烈。最后,西南山区好多小学都停了课,包括我们的学校。

王林准备的节日晚会也泡了汤。

宋栀将自己准备的节日晚会策划书扔给我,说,让王林留着明年用!

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提着火笼出门,给学生补课去了。

老校长出于关心,跟王林商量,让他找个好天气将支教的老师送走,和寒假算到一起放假,别在这里熬着,讷讷子(孩子)在这里遭罪。

王林说,校长,你看,这样的日子怎么拣好天气?

老校长也无奈起来,对王林说,我家里过节的ròu和鱼,你多拿一些,给讷讷子分分,就是在这里过年,也别饿坏身体。

王林说,谢谢校长,也替我谢谢你们家的ròu和鱼。不过我们早都不是讷讷子了,我们是成年人,成年人。

老校长有时候不太理解得了王林的话,但总觉得是好话,于是就总是笑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