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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221)

如果桓容在场,见到眼前一幕,肯定会对着秦璟瞪眼。

所谓拿来就用,专利费不交一分,秦兄,这事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武车推到城下,车顶挡板掀开,架起可折叠的云梯,迅速抵至城头。

城上守军大惊,开始砸下圆木,泼下热油。

战争从开始就进入白热化,死伤很快出现。

一架云梯起火,梯上的仆兵躲闪不及,自半空中跌落,砸在碎石之上,瞬间没了性命。

死亡没有击溃进攻者的勇气,反而掀起可怕的斗志。

鲜血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秦氏仆兵好似被开启机关的战车,咆哮着向前冲去。

几名幢主率先冲锋,借又一轮投石器的掩护,迅速攀上城头,遇上惊愕的守军,一脚犹在梯上,手里的刀已砍了过去。

血雨洒落,缺口打开。

仆兵如蚁群般攀上云梯,登上城头,喊杀声震天。

架着攻城锤的武车逼近城门,车内仆兵拉动机关,巨大的圆木被绳索带动,向后退出两米,猛然前冲,狠狠的开砸。

轰的一声,城门连带城墙一起摇动。

尘土碎石飞溅,仆兵再次拉动机关,圆木不停歇的砸下,城门很快破开一个缺口,现出大快的石砖和断木。

“堵死了!”

原来,城内的守军怀抱死志,为挡住秦氏仆兵,竟将门后堆满木头石块。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怕还会横起木板加固。

仆兵打出讯号,攻城锤再次挥动,对准门后的断木,一下接一下狠砸过去。

如果不能破开城门,大军就无法进城,攻上城头的同袍更会身陷险境。仆兵发了痕,不顾开裂的虎口,用尽全身气力,誓要将城门破开。

“给我开!”

城头突然飞下一阵箭雨,咄咄的钉在挡板上。

一名仆兵被射中肩膀,似感觉不到疼痛,将碍事的剑尾折断,任由箭头留在身上,不停的拉动机关,双目赤红。

终于,伴随一声钝响,门后的石块被砸开,现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继续!”

仆兵擦一把脸上的汗水,留下几道清晰的血痕。开裂的虎口,破损的手掌,再再证明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城门将破,守军立刻堵住缺口,长矛和长枪一齐刺出,奈何发挥的作用有限,压根不能抵挡分毫。

攻城锤已经撞秃锐角,前端开裂,每一次撞上石堆,都会飞出大量碎屑。

这些碎木成了守军的夺命符,挡在最前方的几人更被扎成刺猬,满身鲜血,哀嚎着倒地不起。

城头陷入鏖战,城门下亦然。

秦璟指挥若定,发现南城门出现缺口,立刻派后军压上。

“阿兄,让我去吧!”

见秦玸攀上云梯,秦玦终于忍不住了。

“去吧。”秦璟没有阻拦。

身为秦氏子,临阵杀敌,身先士卒皆是必然。

正午过后,南城门终于被打开,门后的守军被击退,秦氏仆兵仿佛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潮水般涌入成内。

城门被破,城头的守军一阵惊慌。

秦玸抓准时机,接连砍杀数人,其中一人是在城头指挥的将军。噩耗传出,彻底让守军陷入混乱。

随着南门被破,余下三门接连告急。

如秦璟所料,在东门和西门被攻破之后,城内骤然生乱。之前臣服于慕容鲜卑的胡人联合起来,持刀剑攻向王宫,同守卫展开一场激战。

可足浑氏和慕容暐本来计划自密道逃跑,奈何中途生变,密道出口被堵住,根本逃无可逃。

傍晚时分,随着一声轰响,宫门倒塌,胡人呼啸着冲进宫内,宦者宫婢四散奔逃。

见到宫内的藏宝,胡人全部红了眼,不少人忘记之前目的,齐齐扑向了大开的宝库。

四城的守将先后被斩杀,抵抗的守军也未能幸免。

大军入城,昔日的鲜卑贵族沦落为俘虏。有的运气实在不好,没等被仆兵抓获,就成了家仆和羊奴的刀下亡魂。

宫城突然起火,伴着骤起来的狂风,迅速蔓延向整座城池。

“慕容暐可曾抓到?”

“回郎君,尚未!”部曲答道,“起火点在王宫,宫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胡人,实在不好找人。”

秦璟策马拉住缰绳,见火势迅速蔓延,下令大军放弃找人,立刻出城。

“郎君,不救火?”

“不救。”秦璟道,“围住四座城门,将出逃之人全部拿下。不从者格杀勿论。”

“诺!”

仆兵飞驰传令,大军迅速撤出城内。

城中大火飞速蔓延,进而吞噬整座王城,仿佛一条赤红色的巨龙,在黑夜中飞腾,发出恐怖的咆哮。

太和五年八月,燕国都城邺被秦氏坞堡攻破,城中守军尽数战死,鲜卑贵族官员多被擒获。太后可足浑氏死在乱中,燕主不知所踪,人言死于宫中大火,但因尸身无法辨认,终成后世谜团。

至此,慕容鲜卑南下中原,建国三十余载,辉煌一时,仍逃不开被历史车轮碾压,终化为乱世中的一颗流星,盛极而衰,直至没落消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桓刺使讨逆一

邺城的大火整整烧了五日,天空都成一片赤色。

天气亢旱,滴雨不落,热风席卷北地。

风助火势,火助风卷。

焰龙狂啸摆尾,城周五里内的溪水俱被蒸干,留下一条条皲裂的沟壑。自上空俯瞰,犹如利刃劈下的伤痕,诉说着之前战斗的惨烈。

城中的杂胡洗劫皇宫,捉拿鲜卑贵族官员,下手不留半点情面。

逃出火海之后,杂胡首领立即投奔秦氏大营,献上抢得的宝物,捆来一身狼狈的鲜卑贵族,以求能活得一命。

如果可以的话,更想投入秦氏麾下,借机博一个出身。

“我等愿为贵主冲锋陷阵,同坞堡的敌人拼杀!”

几名推举出的杂胡首领走进军帐,单臂扣在前胸,一边说着话,一边深深的弯腰。

他们不敢抬头,不是出于尊敬,而是恐惧。经历过邺城的大战,见识过秦氏仆兵的可怕,对能统领这支军队的人,更是尤其畏惧。

胡人天生强悍,纵然南下中原,常年学习汉文化,骨子里的东西始终不会改变。

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在北方的草原和沙漠里,凶猛的狼群,永远由最强悍的头狼带领。能独自占据绿洲的豹子,最不缺的就是尖牙利齿。

秦璟虽然年轻,一身的煞气却做不得假。

他们完全可以肯定,这位将军必定历经战火,手中的长枪早被鲜血浸染,是一杆不折不扣的凶器。

“我等愿为将军效命!”

一名匈奴首领一咬牙,竟然单膝跪地。与他同来的杂胡首领愣了一下,暗道一声“狡猾”,顺势弯下膝盖,希望能争等秦璟点头。

秦璟仍没出声。

秦玦和秦玸清点过战损,先后走进军帐,见到眼前的情形,奇怪的互看一眼,口中问道:“阿兄,可要将他们拖下去?”

两人心生误会,以为杂胡惹怒秦璟,这才通通跪在地上。说话间就要唤人动手。

几名首领顿时骇然。

不接受投靠不说,理由也不给一个就要将人咔嚓掉?

如此凶狠不讲理,究竟谁才是胡人?

见有仆兵进帐,铠甲上犹带着血迹,几人脸色煞白,下意识摸向腰间。意识到武器留在帐外,表情变了几变,矛盾的掺杂着凶狠和恐惧。

好在秦璟没打算杀人。

以他手中的兵力,能拿下邺城实属运气。不是慕容评“暗中相助”,带走城中大部分兵力,使得城防空虚,别说一战而下,人打光了估计也攻不开城门。

这些杂胡还不能杀,留着有大用处。

想到这里,秦璟手按宝剑,视线扫过跪在面前的杂胡。

“尔等诚心投靠于我?”

“是!”

“不敢有假!”

众人争先恐后出声,唯恐稍慢一步就要被拉下去砍头。

“好。”秦璟点点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为首两人身上,开门见山道,“尔等即刻召集人手,速往阳平、建兴等地,捉拿逃窜的慕容鲜卑。”

说到这里,秦璟顿了顿,声音略显低沉,煞气瞬间弥漫帐中。

“得一鲜卑贵族,可赏三金;得一百人部落,赏绢十匹。凡战中所得,除马匹之外,均只需上交六成,余下可自行处置。”

换句话说,剩下的人口和牛羊,乃至布匹香料等物,都可就地分配,作为出力的犒赏。

“诺!”

杂胡首领大喜,当场表示,必定将事情办得漂亮,不负将军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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