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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435)

然而……

慕容冲扔掉枯枝,仰头看向夜空。

这段让他痛恨的记忆,始终格外的鲜明,想忘都忘不掉。

或许,正是这段过往让他牢记,慕容鲜卑曾雄踞中原六州,自己曾为贵为中山王,纵性恣意,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如今,一切都成镜花水月。

他早该明白,随叔父北上高句丽之日,中原的大门就已对他关闭。

“殿下?”

“无事。”慕容冲动也不动,“轮换休息,天亮就出发。”

“诺!”

部曲领命,下去安排几人轮守篝火。慕容冲站起身,眺望夜空,拍掉手中木屑,牢牢握住剑柄。

无法南下,何妨北上。

扶余国如今式微,早年亦有强盛之时,疆域曾达两千余里。他投靠扶余王,既为暂求安身,也为东山再起。

扶余没有金银却有人口。

只要能加以利用,培养自己的势力,草原大漠终会有他一席之地。

不过,前提是能得到足够的兵器和皮甲。

至于粮草和饷银,慕容冲并不着急。有人有刀枪,跨上战马就能抢。草原没有油水,可以继续向西。反正不打算回中原,仿效祖先的生活方式也没什么不好。

一念贯通,慕容冲豁然开朗。

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南边的商船是不是会再到扶余,南边的那位天子是否肯点头,再市给自己武器。

“该好生谋划一番。”

慕容冲喃喃念着,揣测桓容会有的反应,决定尽速北上扶余,安定下来之后,立即联系幽州商船。

历史再次发生改变。

继被秦璟逐走的柔然,慕容冲的命运转向,成为继匈奴和柔然之后,压在欧洲人头上的又一座大山。

至于他是如何从东边跑到西边,又是如何一路烧杀抢劫,顺手灭掉数个小国政权,史书并没有详细记载。

唯一留下的详实记录是,这支主要由东胡人组成的军队,和柔然部落联手,在欧洲大陆活跃了半个多世纪。

至于为何没将马鞭指向东亚和西亚,全因那里是桓容的地盘,驻扎的军队太过强悍,照面一回,绝不想二度当面,除非脑袋进水。

后世有种说法,这支东胡骑兵西行,和匈奴西迁一样,完全是被汉军所迫。另外,有漠南草原的虎狼之师,逼得他们不得不挑软柿子捏,最终酿成了无比黑暗的欧洲中世纪。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桓汉的开国皇帝!

对此,桓容并不知晓。就算知晓,也会当场表示无语。什么事都能扯到他的头上,这还有没有天理?

说句不好听的,当他是史前凶兽,动动翅膀就能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第二百四十七章 边境风起

慕容垂和段氏搜寻的动作太大, 后者尤其张扬, 未经慕容垂同意, 即将慕容冲“临战脱逃”的消息大肆宣扬。

丸都城内一片哗然,确定慕容冲的确不在城内,很快变得人心惶惶。

段氏本想借机污蔑慕容冲, 指其遇敌来袭不思守城,反而怯战逃跑,善战英勇之名都是虚言。即便之前不假,此事之后也要打个折扣。

可千算万算,到底没能算准人心。

在段氏的努力下, 流言像是长了翅膀, 迅速在城内扩散, 中心之意却不是慕容冲怯战,而是秦军势大, 此次来势汹汹, 可谓精锐齐出, 连中山王都跑了, 丸都城九成是守不住!

“留在丸都城,等到秦军来攻城,不是等死吗?!”

事情越演越烈,城内变得人心惶惶。压根不用潜伏的秦氏探子用多少力气,城池之内内即生乱相。

慕容德得知此事,命人严查前因后果,虽不晓得慕容令和段氏背后谋划,但对段氏传出“慕容冲怯战逃跑”之事却是大发雷霆。

“蠢货!愚不可及!”

看到部曲送回的消息,慕容德再也坐不住了,将备边之事暂交心腹,率一队骑兵飞驰回丸都,要当面问一问慕容垂,他是糊涂了吗?怎么会放纵段氏到如此地步?!

事实上,慕容垂同样恼火,不只对段氏,更对自己的儿子。

经历过鲜卑宫廷的风风雨雨,慕容令的那点心思岂能瞒过他的眼睛。稍微命人打探,不用问出太多,循着线索就能掌握大概。

想到慕容令和段氏所为,他恨不能直接拔刀,全都砍了干净!

大敌当前,不思全力对敌,偏要自毁根基,这不是蠢到极点又是什么?!

他对慕容令尤其失望。

慕容令是他的嫡长子,生母是大段氏,自幼得他喜爱,更是作为继承人培养。万万没想到,被他视为继承人的慕容令,竟会为一己之私,犯下这样的错事!

逐走慕容冲,他就能安稳了,就能高枕无忧?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失去能征善战的侄子,无异于自断臂膀。想到秦氏大兵压境,丸都危在旦夕,慕容垂更是恨得咬牙。

“召大公子来!”

慕容令被父召唤,本以为是要他领城防之事。走进室内,却见慕容垂高坐上首,长剑摆在身侧,面沉四水。

这对熟悉父亲脾气的慕容令来说,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父。”

慕容令刚刚出声,就遇风声当面袭来。下意识躲了一下,肩膀仍被茶水浸湿。

漆盏滚落在地,发出一声钝响。

室内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才听慕容垂道:“阿子,你可将为父放在眼里?”

“阿父何出此言?”慕容令心头咯噔一声,当场大惊失色。

“何出此言?”

慕容垂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慕容令跟前,俯视脸色发白的儿子,神情紧绷,脸颊抖动,拳头握得咔吧作响。

“你与阿冲平日如何,我可以不计较。想当年,我同亲兄也是这般过来。但是,如今大敌当前,你竟背后谋划,就为逐走阿冲,可曾想过后果?”

“我……”

“城内流言如何,你可知道?”

慕容令咬牙低头,心中开始打鼓。

“如果丸都守不住,三韩之地尽失,你逐走阿冲又有何用?!”

慕容令张张嘴,很想出言反驳,话到嘴边,就见慕容垂神情更冷,不由得攥紧双拳,不甘的闭上嘴,一言不发。

“段氏是你母族,本可为你所用。如果段德活着,更为不小的助力。可惜段德死了。”慕容垂看着慕容令,目光冰冷,提到段氏时,声音中犹如带着冰渣。

“段方志大才疏,看不清局势,竟舍得段磬性命,做下如此糊涂事。”

“阿父?!”慕容令脸色大变,现出几分慌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容垂转过身,不再看慕容令,“你既做出选择,后果就需自己承担。我年将半百,不可能一直护你,此战之后……你好自为之。”

听到这句话,慕容令脸色一片煞白。

就在这时,门外健仆禀报,慕容德率人归来,要见慕容垂。

“玄明回来了?”慕容垂皱眉。

不等健仆回话,房门已被大力推开。慕容德一身铠甲,龙行虎步,见到跪坐在前的慕容令,马鞭直接甩了过去。

到底看在慕容垂的面子,没有直接甩在慕容令身上,只在他耳边炸响,逼得他瑟缩一下。

“蠢货!”

慕容德满脸怒色,慕容垂并未开口喝斥。

他对长子失望透顶,如能守住丸都城,这个儿子也不会被他视为继承人。如果守不住,他这一脉必绝于此,何言其他?

“备边之事如何?” 慕容垂问道。

“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妥当。”慕容德皱眉道,始终怒气难消。

“阿弟。”慕容垂提醒道,“敌兵将至,事情已经这样,只能先守城再说。”

慕容德点点头,看向慕容令,依旧拳头发痒。

他未必多么喜爱慕容冲,事实上,碍于燕主和可足浑氏的关系,他对这个侄子向来十分冷淡。但是,大敌当前,慕容冲的领兵能力不容忽视。

本是用人之机,慕容令和段氏却分不清轻重缓急,为自己那点私心,做出自毁长城的举动,慕容暐都不会蠢成这样!

“据斥候回报,秦兵已过平州,距离边界不远。”

慕容垂回身取来舆图,和慕容德商讨战事。

慕容令跪在地上,仿佛已被两人彻底遗忘。

平州,辽东郡

时入四月,草木生发。即便是塞北之地,同样生出蓬勃的绿意。

秦军抵达辽东郡后,接收新调拨的军粮,并有一批兵器铠甲。秦玓同麾下商议该如何进兵,最终决定长驱直入,打开入三韩的缺口,直逼丸都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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