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桓容(531)

加上朝廷实行的政策,以及天子和桓氏家族手中的力量,只要桓容不倒,周仲孙就会安心的守着边境,为桓汉尽心尽力。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说是镇山太岁也不为过。

袁峰在桓容身边长大,少有才学之名,周仲孙必定会设法结好,派人多加保护。

再则,宁州正兴建第二座学院,依照范宁和桓秘的意思,必要从建康请先生过去。附近的郡县都得消息,沿途安全无需多虑。

让桓容提心的是交州。

交州叛乱早平,如今的州刺使对朝廷忠心耿耿,对袁峰不会有任何敌意。

但州内经战祸不久,数月前尚有余孽生事,几座重要的郡城都是百废待兴,袁峰这时过去,桓容实在是不放心。

看出桓容的疑虑,袁峰正色道:“陛下舞象之年征战沙场,生擒鲜卑中山王,立下赫赫战功。臣今已元服,不过是往边州游学,未有群敌环伺,未有刀锋在侧,陛下何须担忧?”

“交州并非善地。”桓容叹息道。

“臣知。”袁峰正色道,“臣生于膏粱锦绣,却非长于安乐太平。文章繁华固然不错,但是,臣要学的远不只如此。”

说到这里,袁峰拱手,肃然道:“请阿兄允许。”

不是“陛下”而是“阿兄”,足见少年决心。

“好吧。”桓容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忽然有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

以今世的年纪,他不可能有袁峰这么大的儿子。但就感情而言,不亚于亲生血脉。

“一路之上必要小心,切记带上部曲。”

“谢陛下!”

“朕很伤心啊。”桓容突然板起面孔,沉声道。

“陛下?”袁峰面露不解。

桓容继续板着脸,更做捧心状。

“……阿兄?”袁峰似明白什么,试着改口。

“嗯。”桓容收起严肃,舒展表情,用力按住袁峰的肩膀,“这才对。”

少年登时无语。

送走袁峰,桓容继续摆驾长乐宫。

行至宫门前,又遇上一个熟人。

“阿兄?”

乍见一身道袍,开始蓄须的桓歆,桓容差点没认出来。

长相依旧没变,眼神和气质却已截然不同。

少去几分钻营,多出些许淡然。

见桓容面带惊讶,桓歆微微一笑,宣一声道号,道:“许久不见,陛下安泰。”

说话间,有长乐宫宦者出宫门来请。

见桓容和桓歆碰到一起,宦者脚步一顿,不由得现出几分诧异。很快反应过来,向桓容行礼,言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都在内殿。

“阿兄来见阿母?”两人走到殿前,桓容开口问道。

“回陛下,正是。”桓歆语气平稳,脸上始终带笑。走在他身边,莫名会让人心情平静。桓容留心观察,桓歆身上只有檀香萦绕,并无丹药的气味。

走进内殿,同南康公主和李夫人见礼,桓容没有急着说话,继续观察桓歆。

过了良久,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兄长确是改变许多,同先前判若两人。

“得交州消息,言有番僧蛊惑百姓,故而请见。”

听桓歆提到番僧,桓容放下漆盏,神情变得严肃。

此前朝廷下旨,不许放番僧入境,入境的全部逐走。如今来看,却是没有多大效果?

“仆请太后和陛下允许,逐番僧于外,免其祸乱民心。如其执意不从,仆请联合天下道友,行护民之道,降雷霆之怒。”

翻译过来,先礼后兵。

先客气请走,请不走就撵,撵还不走直接动手。

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也要区分情况。

如这些番僧宣扬之法,桓歆实在不能接受。虽说性格有缺点,多少有点耳根子软,好歹是桓温的亲子,被外人触到底线,决心一下,动手是理所当然。

见到这样的桓歆,桓容顿生不真实之感。

该怎么说?

家族基因使然,彻底的干一行爱一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坑侄子

长乐宫中,桓歆条理分明, 详述驱逐番僧之法。

“凡外来者皆逐, 逐之不走则捕, 捕不从者当下牢狱。”桓歆说话时,语调始终没有太大起伏, 配上三缕黑须,愈发显得超凡脱俗,颇具高人气质。

然而, 气质归气质, 此时此刻, 其口中所言,和“清静无为”半点不沾边。

“仆闻船队规模愈大, 船工急缺, 盐场及工坊同需力夫, 朝廷想方设法, 仍效果不大。番僧远道而来,不提相貌如何, 体力定然过人。如其不遵我朝之法, 意图蛊惑民心, 以律惩处实是理所应当。”

到桓汉来, 自然要守桓汉的规矩。

敢冒头挑食, 下牢受刑都是活该!

“杀之未免可惜,入牢实耗费米粮,莫如送去盐场, 可补力夫之急。亦可押上海船,随船往来海外诸邦,亦有用处。”

桓歆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思考良久,针对多种可能定下章程。

桓容仔细听着,频频点头,对其所言之法深以为然。

反省一下,他之前想得的确过于简单。

以为将人赶走、封锁边界即告万事大吉,实际上疏忽了番僧狡猾,逐之不走该如何处置。

把人全杀了,明显不合适。

采用桓歆的办法,既能解决隐患,震慑外来之人,又能为国家建设事业添砖加瓦,明显更符合实际。

不过,强行抓人总归不好,莫不如让人去“请”。以利益诱之,把人集中起来,问明入华夏的途径,其后全部送去海上。

大海茫茫,上了海船轻易别想下去。

除非愿意舍身喂鱼。

能被说服的,自然有其用处,可以加以教化,为船队服务。实在顽固不化,说服不了的,海上有的是岛屿,随便找个地方扔下去,都能解决问题。

如此一来,最大的问题解决,还不会予人以口舌是非,可谓一举两得。

桓容的想法略有些粗糙,切实实行起来,还需同桓祎等人商议。

兄弟俩谈了足足半个时辰,待定下初步章程,都有畅快淋漓之感。

至傍晚,长乐宫留膳,宫婢移来三足灯,内室亮如白昼。

桓歆用过晚膳,谢过太后天子,在宫门落下前告辞离开。

宫婢换过灯盏,南康公主饮过茶汤,示意宫婢和宦者退下,开口道:“阿子白日来,想必不仅是为番僧之事?”

“阿母明察秋毫,确非如此。”桓容放下漆盏,点了点头,正色道,“儿实为请阿母相助。”

“哦?”南康公主来了兴致,好奇道,“何事?”

“日前儿与几位从兄书信……”

桓容早有腹案,遇南康公主问起,略微组织一下语言,就从头开始说起,巨细靡遗,将事情和盘托出。

说话的过程中,南康公主的神情先是好奇,后是惊讶,随之是沉思,最后竟有些好笑。

李夫人坐在南康公主身侧,素手移开香炉盖,投入一注新香。在桓容抱怨几位从兄“有儿子不给”,死活不松口时,忍不住笑出声音。

“阿母莫要觉得我有夸大,实情就是如此!从兄的回信都在太极殿,我立刻让宦者去取。”说到这里,桓容就要出声唤人。

“不用。”南康公主拦住他,笑道,“阿子所言我自然相信。”

“日前叔父遣人来建康,同样询问此事。观其意,显然同从兄站在一边。”桓容叹息一声,很是苦恼,“如非没有办法,儿实不敢劳动阿母。”

“且容我想想。”

南康公主沉吟片刻,没有给桓容回答,而是令阿麦去慕容氏处,让她将桓伟和桓玄一起带过来。

“诺。”

阿麦领命前去,南康公主看向桓容,道:“立皇太子之事,委实不能操之过急。阿子想过没有,如行事莽撞,有不妥之处,很可能令桓氏内部生隙。”

内部生隙?

桓容不免愣了一下。

说话间,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宦者通禀之后,慕容氏同桓伟桓玄入殿行礼。

“起来吧。”

“诺。”

慕容氏站起身,略微低着头,安静的坐到李夫人下首。桓伟桓玄坐到桓容身边,脸上难掩好奇。

待宫婢送上茶汤,南康公主看向桓伟和桓玄,温和道:“之前你们同我说的话,今日同官家说说。”

桓伟和桓玄同时眼睛一亮,看向桓容,脸颊因兴奋染上微红,争相道:“阿兄,弟已元服,想随四兄出海!”

上一篇:新大陆血族断代史 下一篇: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