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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有座城(10)

谢刃道:“翠羽门也算大门派,十几名弟子加在一起都杀不得她,看来这回是有些棘手。”

“将手擦干净。”风缱雪递过来一方帕子,“走吧,先进城看看。”

手帕素白,角落绣着两枝落雪梨花,谢刃也没多想,接到手中一蹭,赫然两个黑指印。

还是不能还回去了,幸好城中铺子都还开着。

风缱雪才刚一分神,身边人就已经溜得不见影子。

“……”

“给。”片刻后,一方锦帕被递到面前,嫩黄底子绣牡丹。

谢刃继续笑着说:“别嫌弃啊,这已经是店里最好看的了。”

风缱雪后退一步:“不必。”

谢刃将帕子随手拍在他肩头,又道:“我再去别处看看,你到前面茶楼等我,顺便探些消息。”

风缱雪眼睁睁看着他再度跑得无影无踪,像是丝毫没有要一起行动的意思,因此心情欠佳,连带着表情也欠佳,一走进茶楼,原本正在热烈讨论着大宅怨傀的客人们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暗道这位白衣仗剑的冷漠仙师一看就不好惹,最近城中事多,自己还是不要触霉头了,便各自端着盘子茶壶溜去一楼,连走路都很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

于是等谢刃寻来时,心里头就纳闷得很,问他:“我让你探消息,你怎么一个人坐到二楼来了?”

风缱雪回答:“不知道。”

“……算了,一看你就没经验。”谢刃从怀中掏出一支蝴蝶簪子,递到他面前问,“好看吗?”

风缱雪不解:“你买它作甚?”

“送姑娘啊。”谢刃将簪子收好,“方才我打听了一下,都说那位苏莲儿姐姐生前极爱美,想买这支簪子,却又一直嫌贵,现在我买了送她,你说她会不会一个高兴,就不再杀人了?”

风缱雪揉揉胀痛的太阳穴,没有感情地开口:“你可以试试。”

谢刃嘴里“咯吱咯吱”咬着芝麻糖,又打发小二去隔壁酒楼端来两碗拌面,两人一直在茶楼待到天黑,方才进了那处出事的大宅。

夜风“呜呜”穿过墙,刮得院中草木乱飞,墙上挂着大片干透的褐色血迹,再被两串灯笼一照……啧!谢刃道:“好吧,是不怎么钟灵毓秀。”

风缱雪问:“她今晚会出现吗?”

“应该会,这里可是她的家。”谢刃在院中燃起一堆篝火,“坐过来,那里有血。”

风缱雪拂袖一扫,在地上铺了条巨大的、毛茸茸的白色厚毯子。

谢刃惊奇地问:“你出门还要带这个?”

风缱雪又加一层,还要再摆上一个软塌,这才愿意坐下:“是。”

软塌大得堪比一张双人床,于是谢刃也挤过来,觉得是比稻草铺地要舒服许多。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口渴了,风缱雪便又从乾坤袋中拖出来一截树杈子,上头挂满了鲜嫩欲滴的浆果。

谢刃整个人都看呆了:“你现摘的?”

风缱雪:“嗯。”

谢刃默默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又问:“风兄,你的乾坤袋是从哪买的?”

虽说这东西在修真界几乎人手一个,但一般也就放些生活所需,不比普通书生的背篓强多少。而像风缱雪这种连床带毯子往里塞,还要再捎带半亩地一棵树的高级货,在长策学府的弟子中还真不多见。

风缱雪用一包零嘴堵住了他的聒噪。

过了子时,风越发大了。

谢刃将最后一粒松子丢进嘴里。

一枚鲜红的指甲突然在他肩头叩了叩。

“咳!”谢刃猝不及防,被呛得咳嗽了半天。

红衣怨傀“咯咯”笑着,飘浮悬在二人身后:“好俊秀的两位小仙师。”

谢刃扶着身边人,好不容易才把松子吐出来。

风缱雪握紧剑柄,看着面前的凶煞怨傀。

其实是一个挺漂亮的姑娘,穿着红色裙装,描眉画目。只是美则美矣,身上的阴气却极为浓厚,笑里渗着古怪诡异:“你们仗剑前来,莫非也是觉得那负心薄幸的狗男人杀不得,要替他报仇?”

“狗男人自然能杀,可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修士又不是狗男人。”谢刃道,“姐姐怎么连他们也一起杀?”

“呸!”怨傀语调扬高,“那些修士,看着道貌岸然的,可哪个没去狎过妓,浑不记得家中还有道侣,莫说只是死了,就算被剁成肉泥喂狗,也活该。”

谢刃不解:“你还知道都有谁喝过花酒?”

“我在青楼外头守着他们呢,不会认错。”怨傀弹了弹鲜红的指甲,“那些后头跑来杀我的修士,也不是好东西,各个色欲熏心的,只有一个年纪小的勉强干净。”

“原来如此,倒不算枉杀无辜。”谢刃点点头,又从袖中摸出簪子,“实不相瞒,先前听说有妻子杀了负心丈夫,我也觉得痛快极了,想着这分明就是女侠所为,今日再一看,姐姐还生得这般美若天仙,当真是狗男人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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