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枭起青壤(101)

而且,还不能引起她的警觉和怀疑:你好好做你吃喝不愁的公子哥不就行了?为什么突然要帮我做事?为什么对我的一切这么热衷?有什么目的吗?

他只有一个人、一条身子,经不起失败,一切都必须自然而合理:他不能做针,得当不引人注意的潮气和水渍,一点点附着在铁板上,扎根成锈,一层又一层地往里侵蚀。

只有当林喜柔像习惯呼吸一样习惯他的无时不在,习惯在点数“心腹”时想到他,他才能逐步推进渗透。

他在林喜柔面前尽量不主动,就好比前一阵子去农场的那个晚上,林喜柔不喊他,他就待在车里不动。而在熊黑这些人面前,却刻意热衷而钻营,以谋求他们有意无意的助推。

上一次,林喜柔带人进山,让他留在外围,安排接人。

这一次,他依然留在外围,林喜柔却派人来接他、去阿鹏那边——虽然阿鹏也不算什么核心角色,但总比他更靠近秘密。

所以,他有进展了,得更小心才是。

车子启动,炎拓把车窗启开一条缝,看缝隙里的那线蓝天。

今天,他加到了聂九罗的好友,林喜柔还派人来接他。

看起来,都是小事。

可是,他花了七年,才走到这一步。

***

熊黑心情很好,单手掌方向盘,另一手在大腿上打拍子,嘴里还哼着歌。

炎拓看了他一眼:“吕现也在阿鹏那呢?”

根据他的观察,“阿鹏那边”类似于后勤、后备,吕现经常随在左右——而用得上吕现,意味着“前方”会有打斗、伤残。

熊黑点头:“正好跟你做个伴。”

他也知道自己的小弟都是“混”字头的,而吕现和炎拓年纪相仿、经历相似,都是大学里出来的“学”字头,比较有共同话题。

炎拓继续找话说:“明天就八号了,真把那瘸子还给他们啊?”

熊黑嗤笑一声:“你说呢?”

炎拓:“我看不会。”

熊黑一拍大腿:“当然不会了,拜托,绑匪交还人质还得收赎金呢,我们可什么条件都还没提——八号领瘸子,动动脑子都知道不可能。”

炎拓:“想提什么条件?”

熊黑的嘴巴在该紧的时候还是紧的:“这个嘛,得看林姐的意思……哎呦我去,有意思啊。”

他忽然盯住车侧的后视镜,不易察觉地舔了下嘴唇。

炎拓奇怪:“怎么了?”

熊黑说:“有辆车……你等会啊,我先换个道。”

他原本是准备直行的,车头一抹,拐弯了,倒也不是兜圈,而是换了个目的地、选了条特弯绕的路。

又开了约莫十五分钟,熊黑盯着后视镜,脸彻底沉下来了:他的脸本来就黑,这一沉,表情变化尤为明显。

炎拓察言观色,心里约莫有数:“有盯梢的?”

熊黑示意了一下后视镜:“这要搁平时我还真不会注意,但这车被后头的车主骂过,我有印象,我记得它后来还违规变道、超我车来着,怎么现在还缀在我车屁股后头呢。”

这也不大可能是顺路,之前顺路,换了道之后还顺路?这是顺出感情来了?

炎拓略一思忖:“会不会是奔着我来的?我被板牙的人抓过,露过脸。”

熊黑觉得不像:“不会,他们是先遇着我的。这么着啊,炎拓……”

他点了点车载GPS显示屏上的一处:“我记得这比较偏,有片芦苇荡,周围一带的村子早搬空了。咱们都表现得自然点,假装不知道有人跟,先确定这车是冲谁来的——我在这把你放下,我继续往前开一段,大家保持联系。”

“这车子要是跟着我呢,我把阿鹏的地址推给你,你自己去。要是不跟我了、奔你来的,我就回来。反正那一带地偏,方便做事。带着枪吗,没有的话我这有。”

炎拓心里叹气:这好端端坐着车呢,又来事了。

他点头:“带着了,就这么办吧。”

***

前方远处是一片泛枯的芦苇荡,天冷,但还不够冷,荡子没全冻上,只水面象征性地浮了几片薄冰。

再远些的地方,是几间破房子,东一处西一处,散落得毫无章法——显然是废弃了的,绝大部分的房顶都塌了。

夜幕已经快压上来了,只天尽头处还残留着日夜相衔的一线黄昏亮。

老刀的感觉越来越不妙,也跟邢深直说了:开车盯梢这种事,在市区比较方便操作,车多、路巷多、人多,都是天然遮蔽,但一上这种乡村道,就跟秃子头上找虱子一样,太显眼了。

他怀疑对方已经有警惕了。

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做法是迅速超车、然后开得无影无踪,既避免冲突,又不会暴露,但他和邢深都不甘心:华嫂子死了,瘸爹失踪了,南巴猴头的三人梯队又失联了,前前后后,五个人生死不明,好不容易遇到对方的人,能搞定一个是一个啊,总好过手里什么牌都没有。

上一篇:她有毒 下一篇:不当大哥好多年[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