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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12)

——如果眼睛里出现一条红线穿瞳,那这个人,基本就可以放弃了。

二十四小时,那还好,他受伤到现在,至多两个来小时。

“那个……东西,就是地枭吗?”

聂九罗:“是啊,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说地枭是兽、而不是人了吧?”

“你们养着地枭?”

反正他都近距离遭遇了,矢口否认没必要,聂九罗纠正他:“不是‘我们’,别把我算进去,是‘他们’。九一年末,板牙的人开始走青壤,那之后,每隔三五年,都会走一趟。但只有九一年那次有收获,带出了蚂蚱。”

说到这儿,她神思微晃:没错,是只有九一年那次有收获,后来,两千年那次,她的母亲裴珂被拖走,走青壤一度中断,蒋百川总结教训,这才开始了手头人力遵循古制、往“刀、狗、鞭”三个分支的转化。

炎拓没想到那玩意儿居然还有名字,叫“蚂蚱”,是跟蝗虫长得挺像的,现在想起那副头脸,他还有些反胃。

不过,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了这个时间点上。

九一年末。

——林喜柔,也就是林姨,是九二年九月十六日,第一次出现在他父亲炎还山面前的。

——走青壤的唯一收获是“蚂蚱”。

——审完瘸爹之后,熊黑问林姨:“这老头透露了你儿子的消息吗?”

是不是能由此得出简单的推论:蚂蚱是林姨的儿子,它九一年末被板牙的人“猎”走,林姨是出来找儿子的,找了一段时间之后,摸进了炎还山的煤矿坑道?

不不不,这也太荒唐了,炎拓立马把自己狗屁不通的设想掐死在萌芽状态:别的不说,单就生理方面来看,蚂蚱跟林姨差得也太大了。

他定了定神:“那个蚂蚱……会讲话?”

讲话?

聂九罗想了想:“不会,应该是娃娃发声器。带着它在人群里走,需要伪装得很好,穿衣服穿鞋戴口罩,必要的时候,还得能出个声。”

炎拓疲惫地闭上了眼,怪不得自己当时觉得,它那两声“叔叔”,语音语调毫无变化,像是录播的。

浴巾已经被他的体温暖得不太凉了,聂九罗过来揭起:“我的大衣,被你的血搞脏了,你要赔我一件。”

救助炎拓,始于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现场“一念”,她不想让炎拓觉得这是两人有了情分——最好是一码归一码,她付出,他给回报,一条条列分明,方便算账,也方便清账。

炎拓说:“好。”

聂九罗把浴巾拿进洗手间重新浸水拧过,出来给他盖时,突然鼻子发痒,偏头打了个喷嚏。

她冻到了,这也正常:大冷天的,窗扇大开,还吹冷空调,一时半会还能接受,时间一长,寒凉就侵肤入体了。

炎拓也想到了这一点:“要么,你把窗和空调都关了吧,我现在还好。”

聂九罗嗯了一声:“睡前关。你现在感觉还好,是降温起了一时的作用,但时间再久一点,降温也没什么效果了,火炙之前,你还得熬着。”

所以有些紧要的事,得趁炎拓人还清醒,先问清楚。

她话锋一转:“有个叫熊黑的,一直给你打电话,那是什么人?”

炎拓犹豫了一下:“就是今天和我一起的那个。”

聂九罗:“就是他把人捶到半死不活的?”

炎拓头皮微麻,怕她为这事把自己也给迁怒了,但又否认不了:“是。”

聂九罗:“他为什么走了,把你留在那?”

炎拓解释:“其实是我先走。他觉得我在那碍事,动手前就已经把我放下车、让我先走了。”

聂九罗没绕明白:“那你怎么没走呢?”

炎拓只好实话实说:“我一直都这样,表面上答应,暗地里……”

他想找个稍微体面一点的词。

聂九罗:“偷窥是吗?”

算是吧,炎拓含糊认了。

“那他为什么在明明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没有再伤害另一个人,突然离开了呢?”

理论上,做好事应该不留名,但这是个得分点,说出来了,也许能让双方的关系更圆融些:“我给他打电话,把他支走了。”

聂九罗:“你为什么把他支走?”

炎拓苦笑,在聂九罗面前撒谎一定很难,她是刨根究底型的,非把砂锅纹(问)到底不可。

“我一直以为,里头有个小孩。觉得,已经重伤一个了,另一个没还手之力,还有个孩子,就……算了吧。”

聂九罗:“用什么借口支走的?”

“我说我中了埋伏,在东面出事了。”

回答的没破绽,那个熊黑来电话时,的确提过:哪呢你在?我特么东头都转遍了。

“那个熊黑,也是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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