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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240)

依炎拓的身高,踩在第二级上,那就是……能触到书架最顶层了。

林喜柔踩了上去。

真奇怪,书架上的书,都曾经搬下来,一本本仔细翻过,即便有蹊跷,也不会是在书里。

林喜柔伸出手,在书架格的隔板上摸、敲、试,这一格没问题,就换另一格。

终于,又一次敲击时,书格的背板出现了空声。

林喜柔身子僵了一下。

是有东西,果然有东西。

她的目光渐渐阴毒,阴毒中还掺了些许凶残,这一格里堆满了书,不方便她取物,她心头暴躁,手上一抹,那摞书就重重砸落地上。

背板被移开了。

里头有一本硬壳的笔记本,32开大小,很破旧,封面是砖红色。

林喜柔愣了几秒,恍惚间,她总觉得,久远的过去,某一个时刻,她曾经见过这个笔记本。

她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到扉页。

发黄的纸页上,有几行娟秀的蓝色水笔字。

——坚持记日记,让它成为伴随一身的良好习惯。这是生命的点滴,这是年华逝去之后,白发苍苍之时,最鲜活灿烂的回忆。

落款……

触目及处,林喜柔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她和曾经的那个林喜柔,以这样的方式,隔空再会。

林喜柔僵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像是和脚下的踏步梯长在了一起,血肉渗进金属里,金属又扦进骨髓中。

她拿出手机,拨打熊黑的电话。

通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不用把他带回来了,动手。”

第91章 ⑩

熊黑车出别墅,一路疾驰。

炎拓坐了副驾,车上主路之后,他问熊黑:“什么急事啊?”

熊黑目不斜视,专注开车:“还不就是板牙那破事,咱们养了蒋百川那些人有段日子了,总不能养到老吧。”

炎拓心里一动。

之前在农场,他跟熊黑聊起过蒋百川,熊黑说漏了嘴,一句“林姐儿子”之后,打死没再开。

他装着随一说:“准备换人了?”

熊黑没多想,应了一声。

“换林姨的儿子?”

熊黑正要嗯声,忽然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自己说漏嘴了,还让我别跟林姨说,你忘了?”

是吗?熊黑有点记不清了,但冯蜜就坐在后座,他多少有点窘迫,含糊着想敷衍过去。

冯蜜可不容易糊弄:“熊哥,你这嘴把关不严哪。”

熊黑尴尬:“炎拓自……自己人。”

横竖也说到这一节了,炎拓略偏了头看后座的冯蜜:“林姨儿子,多大了?帅吗?”

熊黑没好气:“帅不帅关你什么事?”

炎拓笑:“我帮冯蜜问。”

冯蜜嗤笑一声:“多大了我不清楚,但帅是绝对不会帅的,别帮我问,跟我没关系。”

炎拓还是那副随便问问的架势:“林姨的儿子,怎么会在板牙那群人手上呢?跟我似的,也是被绑去的?”

冯蜜没吭声,熊黑清了清嗓子:“行了炎拓,不关你的事,少打听。”

炎拓转回身子,目视前方:“谁还没个好奇心了?说一半藏一半的,瞧不上你们那小气劲儿。”

车里好一阵寂静,熊黑瞥了炎拓一眼,几次话到嘴边想问,又几次咽了下去。

他还是别多事了,听林姐的吧。

炎拓也没再开,侧了头,看车窗外的城市夜景。

西安这座城市,于他,始终是生疏的。

虽然他的户籍显示是“西安”,但他的童年是在由唐县城度过的,那之后很彻底地搬了一次家,再然后才搬到的西安:大城市的好处是人与人之间住得再近,距离都是远的,同一个小区,哪怕对门,住上个三年五载,都可能依然相见不相识。

林喜柔应该喜欢这样的地方:搬一次家,蜕一次皮,几次过后,她就能新生了。

视线里,街景不断变换,有时崭新,有时古旧,有时又是陈旧。

……

熊黑有电话进来,他接起之后听了会,说了句“好的”。

再然后,一抹车头,改向了。

车子掉头的幅度很大,炎拓奇怪:“怎么了?”

熊黑没看他:“带你去个地方,你估计不知道咱们在城里还有这么个窝点呢。”

又扬高声音:“冯蜜,你知道吗?”

冯蜜的声音懒懒的:“知道了,你只管带我去就行。”

***

又是一个窝点?

炎拓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定位。

他从没来过这儿,是在西郊,这一带原本是老工业区,工厂扎堆,环工厂又建了很多职工家属楼,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很多住户搬去了更好的小区,这些家属楼就渐渐空置、等待拆迁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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