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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241)

而今改造应该在缓慢推进中了,炎拓注意到不少墙面上都画了白粉圈,里头写着大大的“拆”字。

车子七拐八拐,最后在一幢家属楼前停下,熊黑低头解安全带:“一楼,尽里头那家。”

炎拓下了车,仰头看家属楼,这楼太老了,墙面上都斑驳得掉墙皮,电线像蛇一样,从一家的窗户爬到另一家,要不是有一两家还亮着灯,他真要怀疑来的是栋废楼。

他有一种穿越回八九十年代,不,六七十年代的感觉。

换人来这儿干什么呢,难道蒋百川他们已经从农场转移过来了?

熊黑招呼着炎拓走进楼道,冯蜜慢悠悠跟在后头。

楼道灯坏了,熊黑打亮手机电筒照明,越往里去,积年的霉味儿越重,炎拓看到斜倒在地上的、上锈的自行车,打碎了的泡菜坛子,流出的汁液早干了,在地上洇出一大块白渍。

尽里头的那扇门上,贴着白色的丧葬挽联。

——一病辞尘离故土,全家落泪哭亲人。

挽联也已经有年头了,边角处卷起,在手机光的映照下,分外瘆人。

炎拓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停下脚步:“不是,这儿……”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有枪硬邦邦顶上后腰,身后传来冯蜜叹息似的声音:“炎拓,林姨的交代是,只要你反抗,我尽可以开枪——你可配合着点,我心里是舍不得,手上不一定啊。”

炎拓头皮一麻,但很快反应过来,强作镇定,笑着看熊黑:“熊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熊黑掏出钥匙开门,答非所问:“这儿是我们干脏活的地方,上次办了个找茬的,妈的不经打,三拳两脚就死里头了。”

说着推开房门,又揿亮了灯。

身后有枪,炎拓不得不迈进门来。

是间差不多已经搬空的屋子,只留了张破沙发和几把椅子,屋角堆着高高的、脏污的一次性餐盒以及各种零食袋,有只张皇的老鼠被声响惊动,扭动着尾巴,唧地一声就窜没了。

屋子是水泥地,中央用白粉画了个圈,里头有烧灼过的痕迹,圈里还散了几片半焦的纸钱碎。

除此之外,这屋里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几秒钟之后,炎拓反应过来。

这屋子没窗。

所有本该是窗的地方,都用砖头封死了,另外加抹白灰。

熊黑说他:“你,往前走,别挨我们这么近,对,往里走。”

炎拓走到屋子中央,小心避开烧纸圈,然后转过身。

冯蜜背倚着门,很闲散的姿势,但手中乌洞洞的枪一直朝着他,熊黑抱着胳膊看他,目光阴晴不定。

炎拓心中狂跳,脸上却只作好笑:“熊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黑打断他:“这里头是不是有误会,你心里有数,我反正是不知道。你如果没问题,也不用紧张,就当是过来逛的——林姐说,你不用回去了,我只好把你请这来,具体什么事,等她来了,你们自己搞。不过呢,得委屈你一下,进来的人,可不能这么摇手大摆的。”

边说边弯下腰,打开鞋柜门,从里头拿了团实心塑料绳出来。

炎拓笑了笑:“不至于吧熊哥?太夸张了也。”

熊黑没笑:“至于。”

对视了一会之后,炎拓让步,语调很轻松:“有胶带吗?这种捆上去,勒得肉疼。”

熊黑乐了:“这还挑啊?有,你别让我难做,我也尽量不让你受罪。”

说着,塑料绳扔回柜子里,又换了卷胶带出来。

炎拓喉咙里有些发干:“先上个厕所行吗?捆上了再想上,就麻烦了。”

熊黑示意了一下洗手间:“自己去吧。”

又吩咐冯蜜:“你啊,就贴着门站,别离他太近,你看电影里那些人,总会出其不意搞个突袭,太愁人了。不过,炎拓是自己人,真没问题,会配合咱们的。”

炎拓苦笑了一声,抬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你们今晚上,闹的哪出啊。”

说完了,迈步朝洗手间走,熊黑斜乜了眼看他,并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

洗手间里头也是脏得不行,只一个洗手台、一个马桶,连垃圾篓都没有。

炎拓顾不上那么多,先掏出专用号码手机。

无信号。

再看自己的手机,也是无信号。

怪不得放心大胆地让他一个人用洗手间。

炎拓额上渗汗,飞快地卸除专用手机卡扔进马桶,然后把专用号码手机塞进裤子里,又拿起自己的手机。

卸载“阅后即焚”时,迟疑了一下。

还是删了。

只要逃得过,他记得那座小院的位置,逃不过了,就删了吧,删得干干净净,就当从没见过。

删除的刹那,又迅速剥下手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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