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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272)

聂九罗垂眼看了一眼坑底,绳子还在往下放,毕竟根据约定,她不拽绳,余蓉那头就不会停。

目前,距地面还有三四米的距离。

能多坚持一米是一米,现在还太高了,摔下去得摔成死狗。

那东西近了,更近了,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一扑之内。

离地还有不到三米,眼见那东西脊背后拉、牙齿呲起,聂九罗抢先一步,面露凶光,异常彪悍地冲着它的脸张嘴呲牙,喉内低嗬,一副要生吞活咽了它的架势。

猫狗发威她见多了,虽然不至于吓退虎狼,但总能把对方唬得一愣。

果不其然,那东西不提防她来了这么一招,怔愣之下,没有立刻攻击。

多亏了这一唬,她又为自己争取到一米多。

不过这一唬也意味着叫阵完毕、正式开战了,那东西居高临下,后腿一蹬,向着她直扑过来。

聂九罗毫不迟疑,扬刀一撩,在那东西扑上绳索的那一刻,截断身前的挂绳,瞬间落了地。

落地之后发足前奔,想钻进正前方的坑道内,然而奔了没几步,头顶传来怪声,急止步时,那东西硕大而又笨重的身躯掠过她,重重落在她前方两三米处,挡住了她的去路。

聂九罗下意识退了两步,攥紧刀柄,精神高度紧张,喘息又低又急。

也不知道下头究竟有几只这东西,她不敢发出大的声响,怕招来更多的。

眼前这只是个大块头,目测人立起来得有一米九往上,体重两百斤打不住,所以力量对抗她肯定是不行,只能以闪躲为主……

还没确定好对敌方略,那东西已经猛扑了过来。

这一扑力道极大,在洞底这种气流不通的地方,居然带起了风声,聂九罗不敢正面去迎,疾步往边上闪避,彼此几乎是擦着过去,她只觉得鼻端一股腥臭,面皮被激得生疼。

堪堪才站定身子,第二扑又来了。

这要被扑住了可就完蛋了,聂九罗一咬牙,不管不顾,向着旁侧最近的洞壁拼命狂奔,近前时一脚上蹬,借着这一蹬之力身子腾空猱转,这一蹬简直是老天给命,就在腾空的瞬间,那东西双爪已经抓进了洞壁中,抓得土块簌簌而下——但凡迟了那么一两秒,可就要换作她被抓得血肉模糊了。

聂九罗身在半空,本想觑准那东西后脑、一刀插落,然而这种事是要靠运气的,对方毕竟是活物而不是死靶子,发现一扑落空之后,居然身子急耸、顺势借力往洞壁上窜,这样一来,聂九罗的刀就失了准头,直插进它肉厚的肩上。

虽不是什么致命部位,但到底是一记狠刀,那东西吃痛,一声嘶吼,身子急甩,把聂九罗连人带刀给撞甩了出去。

聂九罗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可别把我左边胳膊给摔了。

宁可伤右边的,也不能让左边的一伤再伤。

她身随念转,尽量侧身往右,估计是这防护起了作用,摔落时,力道都卸在了腰背和右胳膊上,左边的倒没受罪,不过即便如此,这一摔还是摔得她眼冒金星,自觉腹内五脏都移了位。

刚想爬起来,眼前骤然一黑,那东西如泰山压顶般疾扑而至。

聂九罗心下一凉,但多年特训,她的即时应激能力不错,肾上激素来得猛时,反应异常快速——她紧盯着那东西脸上那两条狭长的荧绿色,左手用力把手电亮度推到最强档,正冲着迎了上去。

她笃定这种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玩意儿,是绝不喜欢光的,尤其是强光。

果然,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激了那东西的眼睛,它立时向后瑟缩了一下,这一缩,把面目方位清楚地暴露了,聂九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飞速翻身坐起,手一挥,刀尖从那东西的右眼处、经鼻子,狠狠斜划而下。

这种地下生物,追踪猎物无非靠眼睛、嗅觉、听力,到底哪个最重要她不得而知,但管它呢,能毁几个毁几个。

这一刀之狠,几乎不曾把那东西的脸一分为二,痛楚可想而知,趁着那东西抱头痛嘶的当儿,聂九罗迅速撑地站起,三两步冲进了最近的那条矿道之中。

***

聂九罗一进矿道就后悔了,万一里头还有七只八只在等她呢?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那东西受伤之后极其躁狂,已经急窜着追了进来,人工掏挖的矿道没那么高大宽敞,时不时的,能听到后方的落石声——这是那东西在路过狭窄坑段时耐不住性子,拿身体猛撞、趾爪乱抓所致。

时间紧迫,聂九罗也没心思研究路径,哪里有路往哪跑,一颗心一直吊在嗓子眼:这要是万一跑进死路,被堵个正着,那就完了。

好在这矿里岔道极多,蛛网般错综复杂,几次钻拐之后,身后的声响就渐渐远了,岔道就是这点好,一旦走岔,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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