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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182)+番外

“云沧海,尔身为天女药人,叛逃出界,受大巫神追辑时,以私学巫术顽挠不降,且强抢神鞭居为私有,此事你可有辩辞?”青袍长老道。

“有。”我目视天女,“请问天女,你体内的邪崇可因沧海而来?”

“非也。”代答者仍是青袍长老,“天女出生之时,正值外祟入侵巫界,欲引起一场祸及金族的瘟疫,天女以薄弱ròu身将所有邪崇压植体内,方使全族逃过一劫。天女为全族安危牺牲若斯,我等每一族人自该奉献无偿,无怨无悔。”

管艳嗤声:“笑话!就算是受命于天的天女,出生之时也是一待哺娃儿,如何降压邪祟?巫族志典上说,初生娃儿的娇嫩ròu体在血气未除之时,可用来吸引邪祟噬食使巫者趁虚灭之。这位天女想必就是那个娇嫩ròu体,幸运的是,她留下了一命,并因那个完全非自愿的牺牲做了你们的天女。沧海,依我看,天女唯一比你幸运的地方,就是有个可供她食血的妹子。”

我承认。而且我可以想象,当初贡献出那具娇嫩ròu体的,是这对云氏夫妇。他们以初临人世的女儿,巩固了云氏为巫族第一氏的地位。若那时天女难禁邪祟一命天折,大不了再生就是,对易饪易孕的巫族来讲,繁衍儿女轻而易举。重要的是,云氏的地位稳如磐石。

“这位姑娘,你错了。”天女妙音柔和响起,“为了巫界众生,纵算在此时需我舍一己之身,我亦无怨无悔。”

“那是你,不代表别人也要同你一样无知无觉无情无绪。”管艳娇艳的脸上不耐加剧,“你既然如此无私,就请别以一己之志强勉他人意识,何必要沧海以血供你?”

“何方妖女,敢如此对我天女!”云氏氏首肃冷大喝。“几位长老,纵算云沧海巧舌如簧,强抢神鞭之罪不容推卸,请速发落!”

“这不难。”我将神鞭高举过头,“你们谁有本事,直管将神鞭取回去。”

良久,无人应声。

我晒向那位双目紧攫神鞭渴望极甚者,“大巫师,你不试一试?”

后者未应,我正待诘向他人,陡听得:“你这下贱的胚子,当真不知羞耻!下贱人就当有下贱人的安分,你除了供血为天女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我颦了眉,凝望了这位言者:“云夫人,你是生沧海的那个人么?”

世之大,无奇不有。也许会有人对自己的骨ròu毫不疼惜,但不会有一个母亲骂自己的儿女为下贱胚子。若沧海有幸遇上了这样的一对人为父为母,我宁可剔骨还父,剥ròu还母,与他们再无干系。

05

你是生沧海的那个人么?我不问她是不是沧海的母亲。因“母亲“这两个字”,对沧海来说,有太多美好的幢憬,我不想亵渎。

在幼时,我每日盯着巫山入口,渴切地盼望那里会走出来一位“母亲”,将沧海收容进怀,如婆婆一般唱着催眠的曲儿,将轻吻落在沧海额头,哄沧海造入甜美梦境。我亦常望着镜中,在沧海的眉目间想象母亲的模样,柔软的发,漾笑的眸,慈蔼的颊,甘美的唇……

在知悉小臭冰云忘川的存在前,我替幻想中的“母亲”找足了理由。将我一个人留在巫山,她定有着千万种的不得已,她定然也因分离而惘怅凄然,她定然也在某个月缺月圆的夜晚对着巫山不休不止地思念。

就算知道了小臭冰的种种,我仍然按捺不住为她瓣驳:母亲定然有着无法对人说出的苦衷,母亲定然饱受痛楚煎熬。也许,因着对儿女不得已的舍弃,她日日吞泪装欢,也许,她无数次在跑向巫山的路上,被族人强硬扯回,也许……

只是妄想。

这个人,甚至连生我都不具资格,她不是,她不能是,也不可以是,她不是!

“你是生沧海的那个人么?”我再问。

“你这个下……”

“沧海。”云氏首领声嗓阻断其妻又一次的叱骂,“你是云氏的人,是我们的女儿,这一点,无可怀疑!”

“哈,长见识了呢。”管艳冷笑,“卖儿鬻女的父母屡见不鲜,我就是被卖掉的一个。但是,我的母亲在卖掉我的那一刻,还抱着我放声哭泣。就算我日后沦入奴籍,为奴为婢,她定然也不可能骂我一声下贱,尤其这‘下贱胚子’是随便能骂么?胚子要有壳子,若胚子下贱,生出胚子的壳子又能好到哪儿去?云大人既是沧海生母,难道您对自己的认定向来以‘下贱’定义?那么,云大人,请问,您……下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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