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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118)

当她掀开层层垂帘,拉开门闩,放门外一群人进来时,她对面椅上的汉子已然不见,原无一物的绣榻上多了另一个男人的昂藏躯体。

柯以嗔凛着脸,每步跫音都彷佛灌着雷霆万钧的咆意迈到c黄前,抬臂薅起元慕阳衣领,“你也开始学别人醉卧花丛,是成心羞rǔ以欢对不对?你不顾她的面子,连我的面子也不给,你....”

蝶仙姗姗行近,玉笋十指掬一个青花瓷碗,内盛药汤,“元庄主酒醉未醒,将军还是请元庄主喝下这碗醒酒汤,再来叫他罢,元庄主他.....”

不成想,便在此际,元慕阳面上逞现苏醒之势,眉峰皱了几皱,及待他垂睫上掀,一双墨玉般的眸全然启开时,蝶仙遽然怔住。

元慕阳眉心逞惑,“以嗔?你怎会在此......东杰呢?他......”

蝶仙向旁边小婢暗施眼色,小婢会意,上前笑道:“庄主,季大夫就在隔壁躺着,他同您一样,也醉倒了。”

“元庄主,蝶仙实在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您和季大夫都是蝶仙敬重的人,怎么会.....”她眉间有怯,目里有泪,欲语又迟,欲尽还休,端的是惹人怜爱。

此话此态,可给各方各样理解。

在柯以嗔,在原有的认定推动之下,只当她是欢好之后向男人诉诸情愫。

在元慕阳,想及进这室内后所受暗算——季东杰酒醉之气气即为迷药之气,在眩晕来袭时,后脑又受物击,加重眩晕进程。听她话后,也可理解她亦受人所制,身不由己。自然,前提是并不知她底细。

柯以嗔不是一个能轻易湎于女色的人,见这如此娇容,火气对她也一时难以勃发,只得找好友开刀,“元慕阳,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不然.....”

元慕阳拨开他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蝶仙姑娘,请喂一碗醒酒汤给东杰,扶他出来。”

“早就醒了,外面好吵,吵得人如何睡觉?”季东杰睡眼惺忪地打隔间排闼而入,又把蝶仙姑娘花容惊得一变。

“慕阳怎会在这里?你都快娶新妇进门了,还敢到青楼寻欢?”季大夫可能是太过惊诧,是以嗓门有点大,大到不怕震遍蝶香坊,更不怕整座黄梅城人尽皆知。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说得恁大声做什么?你们......”柯以嗔指着醒春山庄的佣仆,黑脸大吼,“还不快扶着你们的主子回去!”

待一干人络绎退尽,又经下人巧手整理,花魁闺房恢复了清静瑰丽,花魁娘子的两个丫鬟立秋、立冬围上自人去后便支颐拧眉的主子,“姑娘,这件事,能使元慕阳获罪么?”

此刻的花魁娘子,尽扫妩媚旖,一双眸犀锐而精利,“你们不觉事情有些奇怪么?元慕阳和季东杰都中了‘三日迷魂香’,前者尚未过三日,何以不救自醒?”

“这.....”

“他们是顺水推舟,还是迎头赶上?”

“.....什么?”

“意思是,我们许是被人利用了。”

醒春山庄庄主能蜚声江南,名震一方,除了富甲一方与广行善举外,还有其爱妻情深。深情挚爱,专心一意,是多少女人渴求而不可得的对待,而丰神如玉的元庄主对夫人尽付爱情,博得多少春闺叹息。

但情势骤转,元庄主被皇家指配侯门千金,为筹大婚将原配支遣府邸。这传闻还在黄梅城男女老幼嘴里做新鲜嚼料嚼来嚼去时,又一巨石投进风言湖心,惊起千层波浪:元庄主醉卧花魁芙蓉帐,黄梅城最洁身自爱的男人开始眠花宿柳。

此事一出,由不得众声哗然。男人谑笑,“这世间哪有男人不爱美色,不爱享齐人之福?元庄主先前不做,是顾忌着春家势力的余威,如今有更大来头的新欢,还不是慨然笑纳?”

女子凄道:“难道当真是自古男子多薄幸,为何连元庄主也不能贯彻始末,从一而终?”

自然,也有不同之音:“奇怪了,如果元庄主如此渴望皇家指婚,还不该诚惶诚恐严己肃行,为何会跑到花楼寻欢?不怕人家那侯府千金不要他了?”

对呢,不怕侯府千金不要他了?

“此桩丑事,我不会让他传到忠正侯耳朵里,若不然,你吃罪不起!”元家书房内,柯以嗔厉声大骂。

那可真是让人失望。元慕阳蹙眉:如此,只能行下策,想起来有点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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