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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107)

“……什么?”

他一笑,“既然你如此知心,可为本王想到了另一条路出来?”

“容妾身再想,妾身会替无俦仔细谋划。”美人嫣然,百媚顿生,“无论无俦走哪条路,妾身俱愿与无俦共进退,同荣rǔ。”

这熨心温肺的语字,他听来似乎受用得紧,缓声道:“智高且情深,本王捡到宝了么?”

“无……”

“你在哪里遇见了她?”

“呃?”

“这也需要再想?”

霍阳妖颜凝窒。

“若你没有特别强调等同废话的第一句出自你口,本王或许会以为那话是你所想所说。毕竟,本王认识的你,也算颇有头脑。”

……等同废话的第一句?哪一句?霍阳紧蹙蛾眉,苦思无解。

“而既然本王晓得了这话的出处,便须知道说这话人的去处。”

“……你以为这话是……是……谁说的?”在男人深墨眸光的压迫下,仪态万方的美人方寸大乱,六神无主。

“扶襄。”他勾唇,“不要佯作不知道这个名字,只须告诉本王:她在哪里?”

霍阳强定心神,美眸接住了男人的逼视。世人传说,左丘家主的眼眸在喜或怒到极致时,会闪跃出绚丽紫芒,她曾在他身边多日,却从未见此盛景,即便是举身的强寒气息将她压迫到几近窒息的当下,那里面也惟有浓浓墨色,且深且冷。扶襄说他放荡颠狂,又是臬一个放荡颠狂?

“扶襄在哪里?”

“为何一定要知道她的去处?”

“这是本王的事。”

“眼下是你有求于我!”

“哦?”他一怔,继而冁然,点头,“本王失礼了。”言讫,他伸抬左臂,一截玄袖探向美人皓腕。

当男人的粗糙指节触上肌肤瞬间,霍阳未来得及惊喜,已觉一汩冷流抵脉贯入。长指如铁,郎心更如铁,钩锁佳人脉门,仅须再加一分气力,即有香消玉殒。

“她在哪里?”

“……左丘无俦……你如此负我……你……对得起我么?”

“本王从不记得曾求过你爱本王,也很记得告诉过你远离本王。”

“你……你……你狠!”美人心碎神伤,一股咸甜血流在胸口翻腾逆涌,几经压制,仍见一丝血色渗出唇角。

男人仿若未见,一径问:“她在何处?”

“我为何要告诉你……啊!”她脉门倏然遭闭,披裹娇娆舞衣,一盏茶前还在华堂之上让一众贵族子弟竞相倾倒的娇躯跌下座椅,在印着富丽花纹的地毯一气痉挛,翻现大片凝脂丽肤。

男人指间气流稍止,声线平和:“告诉本王。”

尊严尽失,芳心受践,心高气傲的霍阳何曾受过这等的屈rǔ?万念成灰,已有求死之心,却无论如何也忍受不得体内好似万把钝刀齐割骨ròu般的异痛,“我……我和她在阙国境内分离……”

“她的去向。”

“……我委实暗中跟踪了她三日……但她有了提防……”

“辛苦了。”他收回左手,“你在此歇上半刻罢,本王会命下人们迟些进来打扰。”

走到门前时,他想了什么,回头道:“本王还记得,你以往随左风他们叫本王‘主爷’的,虽然本王并无做你主子的意愿,却更不愿‘无俦’从你嘴里冒出。若有缘再逢,敬请改口。”

左丘家主与绝世美姬静室独处,且美人娇呼娇喘之声不时穿门而来,令门外侍立的侍卫下人耳红脖粗。这般韵事,岂逃得开好事者的口耳相传?兹此,左丘家主情史册上添上了最浓重香艳的一笔。

直至许久以后,有求真者解开其中真相,坊间愕然一片,无不为左丘无俦的辣手摧花顿足扼腕,更有俚语一度盛于待头巷尾——

美人霍阳,千里寻郎。郎心如铁,美人泣血。

这是后话。

当前,左丘无俦于寝楼闭门谢客,沉淀杂绪,静心清神三日后,抓住一瞬的至清至明,等来豁然开朗,起身道:“好罢,端看本王与你是否是心灵相契。”

他年少即投身沙场,糙内腐朽骨,河畔无名尸,是最最司空见惯的边塞风光。他并不喜欢。而即是乱世,战争无可避免,死亡随处可见。强国欺弱国,弱国吞小国,姻亲与纸契,阻扼不住人们欲望的扩张,除非云国一直屹立顶端,否则终有一日也将为人鱼ròu,任凭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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