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为左丘家,他蛮要统一各国,平定天下。
云王狄昉属守成之君,满足于云国今时强国地位,不但不能成为他的后盾,反对左丘家的百年基业如芒在背。是以,君王禅位是左丘无俦为左丘家找到的一条不必担承千古骂名的路。这条路并不好走,稍一偏离,便是逼君欺主,欲盖弥彰。与其那般,直接将云王拉下王座岂不省事,他又何苦绕那一遭?
那个几度弃他而去的小女子,说尚存在另一条路。
人想到那条路。
将左丘无倚叫到跟前,他道:“无倚,你未将扶襄消息及时报我,为兄只恕你一次,现在发动你伏于各国的暗卫,将这个小女子找出来!”
“大哥你这是何苦?难不成你爱上她了?”
“爱?”这字儿真真引人发噱。“本王须确定她是否真的那么了解本王。”
左丘无倚偷偷向墙角处翻了个白眼,“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你能够容忍一个对你知之甚深的人存在于敌国么?”
“小弟直接下个诛杀令岂不更利落?”
他容色温和,含笑问:“这是你心中此刻的念头?还是已经传了命令下去?”
“……没没没,小弟玩笑,纯属玩笑!”左丘无倚声色皆变,撒开了腿开跑,远远高声回话,“小弟遵命!”
二十一、且慢cao之容我谋(上)
历时一个月,阙国公主的送嫁队伍到达叶国国都元兴城。
装饰一新的阙国会馆门前,嫁车甫一停稳,郎硕健步走到公主嫁车辕侧,抱拳微揖道:“三公主平安到达,末将幸不rǔ命,就此别过。”
车门虚掩,车内嗓娇声软:“郎将军这就走了?将军一路劬劳,何不进驿馆略事休养?”
“多谢公主,末将告退。”郎硕脚步毫无停顿,率随行护卫跃上马鞍,疾驰而去。
一门之隔,穰永夕一手紧握嫁衣,眸色凄惶,黯然神伤。
“莫说郎将军对公主并无情意,纵算爱上了,也不会带公主远走高飞。”
穰永夕一栗,“你说什么?”
扶襄边收拾着车内细软,边道:“一路行来,公主不是时时刻刻盼着郎将军对公主滋生情愫并带公主离开这潭泥淖找个世外桃园过神仙眷侣的小日子去么?”
“……你胡说!”
扶襄挑了挑眉梢。
“叶国环瑛夫人前来迎接公主鸾驾。”会馆门前,一位盛装贵妇婀娜而立,偏偏欲堕的缀花高髻,贴合身段的广袖长襦,镶嵌珍珠的妇式短靴,十足的华丽耀眼,十足的叶国风情。
按叶国规制,环瑛夫人在宫中属正一品。以正一品的宫妃为迎客者,又是叶国诚意十足的表现。
穰永夕挺直腰身,道:“多谢夫人盛情,永夕一路风尘,妆容残缺,实在不敢失仪唐突夫人,容永夕梳洗过后再去拜会。”
“公主请便。”环瑛夫人笑靥胜花,“馆内的热汤池已为公主备好了洗去一路风霜的泉水,请。”
鸾驾直驶公主寝楼。
“你方才凭什么那样说?”
浴房内,一池水暖,滑若牛rǔ。叶国元兴城盛产温泉,城中处处可见,此间的池水即引自三里外的一道泉眼。公主摒退左右,只留贴身侍女一人伺候,为得就是这一声质问。
扶襄兀自卸衣进池,待泉水熨浸周身,倦意消去大半,方对杵立池边的公主一笑:“公主不下来洗么,您在阙国一定不曾用过温泉水沐浴罢?”
穰永夕恨恨下阶,不料腿上的力气踩得过大,两足与池底的打了滑步,一头栽进水国。
“公主小心了。”扶襄将水淋淋的公主殿下捞出,看这张花容惨淡,哭笑不得,“这是何苦?”
“……你……你为何说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
“你装什么糊涂?”穰永夕将她推开,攀住池壁站稳,“你为什么要说本公主与郎将军……”
“不是公主与郎将军,而是公主一个人,从头到尾,只是公主一厢情愿的单相思而已。”
“胡说!”穰永夕气得脸儿白,唇儿颤,好不冤枉。
“公主一路对郎将军暗送秋波,郎将军浑然不觉,不是单相思难道是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