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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127)

嵇辰嗫嚅:“辰儿不明白。”

长庆公主长喟,“云、越开战,云王未将质女推上战场斩首祭旗,显然是另存考量。你身为质女,本该寸步不离风昌,若被人发现你来了这边,今时的左丘府未必能保住你,也未必能保住自己。”

“……辰儿明白了。”质女生涯已有两载,自以为已阅尽人生这本厚典的百态,却原来,最残忍的一页远远未到,而到来时,是由自己的至亲绘就。

侄女儿面若灰烬,长庆公主看得心尖泛疼,道:“辰儿也不必如此,姑姑定会设法保你……”

嵇辰倏然抬首,“姑姑可否让辰儿拜会左丘家主?”

“……为何?”

“辰儿要与他谈个条件。”

“说说看。”

所幸,左丘家主今日心情不坏,左驭、左驶乐得打开家主院门,迎接不速之客。

“你可以给本家主什么条件,用来交换什么?”

“扶襄的身世。”

黑檀长椅上,左丘无倚兀自岿然不动,“扶襄”两字恍若未闻。

孤立在厅堂正央的嵇辰挺直了身子,给自己注入了最后一丝信心,僵声道:“我以扶襄的身世,交换左丘家主给嵇辰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三十一、各为其主莫沉吟(上)

因战术之过,越国三万大军孤军深入,遭遇伏击,全军覆没。

云、越之战世所瞩目,此消息速传各国。

越王的震怒不肖多说,其他翘首观望的各国当权者也不无失望。这其中,最形急于色的莫过阙国二公主,闻讯后,弃轿不用,驰马赶至郊外新军训练营地,找长姐共商国是。

“姐姐别不言语,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上去再说。”大公主邀小妹共攀高山,低首攀至山頂,俯瞰山下新军子弟在原野间摸爬滚打,容色沉凝,喜怒难辨。

一刻钟后,穣亘夕再度按擦不住,“姐……”

穣常夕展顏一笑,语含促狭道:“亘夕急成这般模样,是把自己当真当成云国媳妇了罢?”

“姐姐在转开话題?”穣亘夕心生疑窦。

“你多心了。”穣常夕笑意微敛,“我只是在想如何保住他们。”

“保住谁?他们?”长姐眸线所在是山下,她頗觉纳罕,“他们参伍为得就是沙场杀敌,姐姐想要保住他们?”

穣常夕语声一冷:“他们的责任是为了保护阙国,而我们的责任是保护他们。”

“他们是军人……”

“军人橫尸沙场无可厚非,但须死得其所。任何情形之下,我都不会让自己的兵士儿郎充当他人地灰。”

穣亘夕面颜僵窘,问:“姐姐是在暗指亘夕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国民生死么?”

“你并不想嫁去越国,却想助越国击敗云国,为得仅仅是让左丘无俦看到你。亘夕,你在走一条险路。”

“……姐姐少凭空猜测!”二公主花容怫然,悻悻道:“云国霸横多年,我们受过多少欺负?难道姐姐不想趁此机会让云国彻底失去翻身机会?”

“云国如今的败退,无非是因为没有左丘无俦,左丘无俦随时可以复出,各国白白授人以柄……”

又是左丘无俦!着实压抑不住,穰亘夕脱口而出:“左丘无俦既然这般神通广大,姐姐为何会放掉他?”

穣常夕稍愣。

“姐姐虽然没有告诉我,但左丘无俦现身阙国的事,我仍然没有漏听。亘夕不解得是,姐姐怎么会错失了这天賜的良机?”

“你所说良机,是指杀掉左丘无俦?”

“亘夕……”穣常夕摇首,噱笑不止,“如果可以,我为何不杀?你没有想过么?左丘无俦精谋善虑,你道他之所以敢独身出现在我面前,依凭得仅是艺高人胆大?”

“那……”

“他出现之时,也是父王陪姜妃出城行猎的日子,他的手下易妆成宫中侍卫,离父王不过几步之遥。”

穣亘夕呆若木鸡。

“几年前,他带我到叶国救人,叶国仆射大夫是他故友,他挟其援手,用得就是这个法子。他如法炮制,你认为我可有任何冒险的机会?”

“这个人……好是阴险卑鄙……”穣亘夕嚅嚅低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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