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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18)

“本家主的车位宽绰,就请你们家公主将车停过去罢。”

“……奴婢先行谢过。”这竟是错打正着了。适才的观望,一为借机观摩这风昌城的势力分布,二来委实思忖过适宜的落车处:是与所有质子质女逐波随流,还是不经意出现于逯家兄弟的视野内行一个众所瞩目?如今这位南苏家主愿意慷慨出借,倒省了无所适从。只是……如此一来,她们的公主殿下更要名声在外了。

“南诚,你头前为扶姑娘带路,小心伺候。”回首吩咐过侍卫,南苏开俊脸上已恢复了笑容灿烂。凭他南苏家主的直觉再算上二十年看戏的“戏龄”判断,这中间的事,越发得好玩了呐。

“老天爷,看见了没有?越国公主到了。”

“那辆车前挂饰上绣着‘越’的车?看是看到了,但……那车怎么停在了南苏家主的车位上?”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越国公主到底是和哪位家主相好?”

“咱们云国笼共四位家主,难不成公主殿下要雨露均沾?哈哈……”

众说纷纭的喧闹中,左丘府的车驾来临,左右人群刹时间敛声收语,在一派敬畏肃穆下,屏气等待左丘家主的现身。

十二、堂上堂下堂前闻(上)

骊园,燕然堂。

骊园有三堂,燕然堂,霁光堂,细雨堂,分别为三家家主宴客之所。燕然堂前有三十九道白玉阶,阶梯分明,形若通天,堂口无狮无虎,四季花糙轮迭开放,少有荒芜。此时正在怒放的,是各色各形的杜鹃,有贴地如垫,亦有高逾五丈。花开深处,有高堂朱柱,华椅排布,层次分明。

八尺身量,宽肩窄眼,内着玄色劲装,外罩宽袖黑袍,脚下蹬一双薄底丝质长靴,腰间系巴掌宽的金丝腰带,满头浓墨般的黑发以一条金丝随意拢系再散披下去,衬得个肤白如寒玉,眸沉如暗夜,深不可见……

左丘家主登场。

直待他坐定,以优雅之姿喝下了半盏茶,满堂仍是鸦雀无声。

沉沉的墨色中透着薄薄紫意的瞳光闲闲扫去,他问:“既然是宴请,便要热闹繁华,难道无俦的到来,反而坏了各位的兴致?”

“非也非也,坏了兴致倒不至于,骇住了兴致倒有几分。”斜偎在宽大的软倚上,姿态最是松垮自在的南苏开接话。“您左丘家主的气场太过强大,震得咱们口不能言,笑不能声呐。”

“本王请教,既然本王如此令人恐惧,南苏家主为何一定要接受本王邀请?”

“不接不成呐,试问越国谁敢不接左丘家主的帖子?”

“这么说,南苏家主是被迫到此了?”

“也不能一概而论,左丘家主英雄盖世,权高位重,这攀交的机会小可自然不能错过。”

二人这番一正一谐的问答,直直打中了在场许多人的心结:来了则畏,不来则不甘,真个是万分的纠结呢。

“无俦今日作此宴请,一为弥补开春节缺席之过,二为与各位同乐一场,各位能够敞开兴致最好,倘若不能,无俦可以离开。”

“无俦这是哪里话?”大庭广众,敢直呼“无俦”者,风昌城内非边夫人莫属。今日的边夫人,云髻高挽,眉目如画,艳色逼人。“你是今儿的东家,你若走了,这场宴也就散了,岂不辜负了今日的天公作美?”

“边夫人这话说得对极了,左丘家主如若走了,诸位今儿个是为谁而来?那才是真正的扫兴。”红色长衣的逯炎誓莞尔开口。“诸位今儿个也莫拘谨了,我风昌国乃豪放之国,当大口吃ròu、大盅饮酒才是。各位,请。”

“逯左家主言之有理,请。”

“今儿个不醉不归!”

“对,定然不醉不归,请——”

这当下,燕然堂内弦歌起,云舞动,觥筹交错,欢宴真正开始。

“南苏家主,看你今日印堂发亮,满面红光,可是有什么喜事?”那厢有人问。

南苏开但笑不语。

旁边人凑话道:“南苏家主当然有喜事,今日进门时有佳人相伴,美婢陪同,那一份艳福,端的羡煞旁人呐。”

“人不风流枉少年,以南苏家主的潘安之貌,子健之才,若没有红颜知己相伴才是令人奇怪的罢。”紫色袍衫的逯炎谈勾唇揶揄。“但不知能入南苏家主贵眼的,又是一位怎样的绝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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