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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57)

这一回,他竟没有动气:再对她心存指望,他便真正傻了。

“家主一日辛劳,妾身烫了一壶热酒,做了几样小菜,为家主驱寒解乏。”狄燕的举止甚是得体适度,虽然殷勤出迎,肢体间却并不粘腻胶连,只是温顺乖从地随在左丘家主身侧,半抑着一张美丽的面孔,仰望高山一般的男人。美目内,有不加掩饰的崇拜,也有强作压抑的爱慕。

对,是爱慕,不管这有慕对得是左丘无俦,还左丘家主,当真是爱慕无疑。

这是一位聪明的姑娘呢。扶襄忖。

“襄夫人您可累了?奴婢伺候您去沐浴更衣罢?”这府中惟一没有改口的垂绿喜盈盈扶住她,方向是家主的寝楼。

两条路,一向寝楼,一向上园。

扶襄扫眼行走在前方的男人,恍有所悟,颔了首,踅了步,“也好。”

如果能够如此轻易斩断与这个男人的纠葛,也好。

但,男人并不肯轻易放过她。

“扶襄,还不过来伺候?”

她叹息一声,只得又改了脚程。

上园内,虽然百木萧条,林叶凋零,那一亭一石一雕一柱仍是旧时模样,就连小廊下垂下的一串串编成梅瑰花状的流苏铃,仍然悬在那处,有风拂来,叮叮细鸣。

是这位燕夫人的度量太好,不审它们的存在感太弱?

“家主,酒和菜皆用小火煨着,妾身先服侍您去洗漱……”

左丘无俦关注到扶襄的目光所在,道:“想要看扶襄花,无由园内有色香兼备的。”

她回神,“家主可要去更衣洗漱?”

他横来一睇,“知道还不来伺候?”

这……又怎么了?她懵然,也只得趋足跟上。

“这个人就是扶襄?”狄燕的随身侍女宛儿一脸的忿忿不平。“那日奴婢解了廊下那些碍眼的风铃,左驭、左驶还有垂绿一起过来叱责,说家主有令这园子里的一切都不能移动分毫,奴婢还当这位昔日当宏的襄夫人是如何一个绝色,今儿看来也不过……”

“宛儿休得胡说。”狄燕轻叱。“咱们主仆能从融王府那个地方逃脱出来,能在这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当知足了。其他的,不能想,也不准想。”

那厢,浴室内热气氤氲,硕大的楠木桶内,左丘家主头枕在木桶边沿,惬意阖眸,听见耳边的跫音有渐远之势,问:“今日我若不唤你,你是打算将我交给狄燕了罢?”

已走到门边的扶襄打住脚步。

“我会任无倚胡闹,另有因由。不过……”他轻笑。“适才随狄燕来到上园,是有几分想试你的,你果真从来不让本王意外。明知会是这个结果,本王还是做了这样的蠢事。”

习惯性地,她又抿紧了唇。

“不过来帮本家主擦洗么?”他问。

她姗姗动足,拿起桶边楠木几上的软巾,抹了皂豆,先从男人硬实的长臂擦起。服侍他洗浴,她不是不困窘的,但既然更亲密的事两人已经做过,此是赧不显得过于矫情?

男人一直闭着的眸突然张开,“瞳儿……”

她一惊,旋身想逃,那只被她掷下的长臂顺势一环,她丝毫动弹不得。而他随之而来的动作令她又羞又怒,急道:“左丘无俦你不能言而无信,你应过的!”

“我应过我们以主仆相处,身为侍女,为主子侍寝也是份内之事呢。”男人很从容,也很无辜地面对她,将这个在眼前晃了多日容忍了多日的小女子一点点剥除干净,不焦不躁、不疾不缓地,拆吃进腹……

外面又下起了雪,也刮起了风,风旋起雪叶打在窗棂,间有风铃的低弱细鸣。

三六、花间独酌无相雪(下)

事情似乎又回到原点,似乎又不同了。

她依然以侍女的身份随他出入行走,白日,他在书房,她便在书房,他赴宴,她便在宴上,晚间,回到他的c黄上。她回到了他的c黄上,却不住无由园,不住上园,而是家主寝楼。

曾经在一次宴上,有位王族子弟不知从何处听得这位越国侍擅舞,恃醉向左丘无俦提议要看这侍女为诸人一舞,左丘无俦稍加沉吟,亦还之另一提议,请该子弟到外间醒酒,并命身后侍卫上前相助,将对方扶至冰雪地里。

因此事件,外间都晓得了越国侍女重获左丘家主宠爱,也晓得了她与寻常侍妾的不同。也因此事件,吓着了另外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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