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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58)

“雅公主,这可怎么办是好?这个越国侍女会不会告咱们的状,左丘家主会不会为她找算咱们?”

千金小姐们一个个愁云惨雾,找到她们中地位最高的雅公主面前,寻找一丝安慰。

雅公主心中又何曾没有焦虑?但在这群不及自己的人面前,仍须强作镇定,露不得半点怯意。

“一个小小的侍女,还是异国来的质女奴婢,纵然再受宠,又能爬到天上不成?若左丘家主为这样一个奴婢找算来,那哪还是我大云国的第一家主?你们也少要大惊小怪了。”

“可是前时在左丘府的事您不也看到了,家主为了她可是……可是连您的面子可也没有顾……”

虽然那千金后面的话是压在舌底吐出来的,雅公主听不到,也能猜到,脸色自然不好看起来,偏偏那事是实实发生过的,发作不得。

那千金眼瞅时机正好,献上酝酿在胸的应对之计,“雅公主,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

“你有主意?”

“昨儿在群英堂看戏,看到一出《西施亡吴》,雅公主是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如果太后请左丘家主看一出戏,再在旁边点拨上一两句,就算不能将那个越国侍女除了去,也能令她的日子不像现今这样滋润罢?”

雅公主那当下未动声色,却是将这话记下了。

过没几日,太后果然请左丘无俦进宫看戏,看得也正是《西施亡吴》。

扶襄因身子不适未能随同在侧,左丘无俦有些兴致缺缺,忽听太后叹道:“要说这戏中的吴王在少年时不也和这时的你一样是个驰骋缰场的英雄么?却仍是没有过得了女人这一关。这女人生得媚些美些原本也没有错,错得是这男人把持不住心志,让心和魂全被女人给牵住了,白白成了人家手里的傀儡。”

左丘无俦笑笑不语。

回到府中,那小女子犹深睡未醒。触了触额头,热度已比他今晨离府时低了不少,他立在c黄前,盯了她一有刻钟之久。

他非吴王,她也不是西施,但两人间隶属不同国度却是不争事实。这才是真正横在他们间的障碍。

姑且不谈地位,仅仅这个异国人的身分,便使他无法走上左丘家主夫人之位。此下他无意娶妻,还可将独宠给她一人,若有一日为肩上责任迎娶正室,她……

他掀步离去。

无由园内,花盛香冷。

漫步那一朵朵开得孤傲开得恣意的花枝间,想到了扶襄,也想到了梅瑰——

他的母亲。

一园的扶襄花,留不住爱它们成痴的母亲,也解不了父亲的半生相思,反而对物思人,愈发煎熬……

他与扶襄,可会是下一个他们?

“给我拿壶酒来。”他对左驶道。他要在这扶襄花中,敬不知在何处的母亲,敬离世多年的父亲,他敬他与扶襄的未来。

他不是吴王,更非父亲,他定要留住自己想留的人,无论以任何手段,任何方法。

三七、瑞雪抑或丰年兆(上)

岁末至,年将到,往时为利来为利往的熙攘人群,无论贫富贵贱,此时概为一个“年”字奔波,或登程返乡,或购衣置粮,长街上下,城郭内外,尽是碌碌景象。

莫河城,自然也迎来了这个时刻。

“师父,过了年,阿襄、阿宁该回来了罢?”

一所外观很普通的大宅,几个面貌很普通的家丁,忙把新桃换旧符。厅堂内,扶稷挥毫泼墨,书写新春佳对。围观两人却无这份兴致,按着性子等了半晌之后,容色明艳的少女终是开口询问。

扶稷叹气,“阿粤,你总归是沉不住气呢。”

“是是是,所以我是扶粤,不是扶襄。”扶粤螓首娇蛮上扬,笑得光彩照人。“您今儿唤我与阿岩回来,难道仅是为了让我们欣赏一个糟老头子写这笔文不成武不就的烂字?您是扶门总统领,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师父,行得都是些凶险杀戮的事,您在此装什么风雅,赶紧告诉我们正事要紧!”

扶稷瞟向一旁红衣如火的少年,“阿岩也有急事要办么?”

扶岩笑答:“并无急事。不过,徒儿并不反对在年终之际听到远方游子的讯息。”

扶稷摇头,“你们呐,没有一个及得上阿襄的沉定,也难怪这半年多来我扶门尽受静王府的气了。”

“嗤。”扶粤不屑。“难道不是师父故意示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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