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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狐妻(143)

而这日,在再度失去了小妻子芳踪之后,他又至北宫门外一家茶肆饮茶听书,偏偏冤家路窄,遇到了最不想遇见之人

庆王府小王爷严朝宗。

“小王还想着如此气宇不凡的贵人是哪一位?敢情是赫赫有名的飞狐城城主,小王这厢有礼。”

秋寒月正垂睑啜茗,倏然间眼前光线微暗,有一道极不讨喜的声线透进耳谷,登时让入口的大红炮失却了香醇味道。

他缓慢抬眸,淡觑来人,唇角勾笑,“原来是庆王府的小王爷,在下有礼了。”说有礼,却端坐未动,仅欠首作示。

依他由来的为人习性,眼前人乃受皇上御封的王府少主,他纵是不喜,也会以该有的礼法相待,但思及前度自己几乎失去灵儿的危难,此人虽非直接导致者,却也参与其中,城主大人自忖自己能够和气面对,已算得上气度惊人,至于礼法,能省则省了。

不出意外,严朝宗眸内有恼怒抹过,此人若非气量狭隘,也不会将一桩陈年旧案记到这时。

“阁下不在飞狐城做阁下为所欲为的一方之王,来到京城这处有何贵干?”早有店中人殷勤恭敬地抬来楠木圈椅置于庆王府小王爷身后,严朝宗撩衣落座,摇扇启话间,有意无意将声量放大,引来四围人侧目。“秋城主来到这皇城贵地,难不成是为了更大前程而至?小王劝阁下,人心贵在知足,秋城主已然是一方霸主,莫要太贪心了才好。

“哦?”秋寒月淡扬剑眉。“听小王爷这语气,似是把京城当成自家的了,本城主倒是来不得了?若来了,还要征求小王爷的肯允方成?”

“小王几时说了这话?敢有此心此想又敢付诸于口的,也惟有秋城主这等皇族子弟,小王不敢嫉妒,更不敢羡慕,秋城主莫要栽给小王恁大罪名。”

这话,听似浅薄讥讽的妒语,实则居心极恶,秋寒月眸光咄咄觑去,笑意揉,“小王爷何必过谦,阁下连诬陷皇家媳妇的事都已然为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先帝恩宠,祖上积德,本城主劝小王爷还是莫要太挥霍才好。”

“你此话何意?”严朝宗蓦立,满面恚怒,眸线怨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王爷认为是何意便是何意。”他悠然道。

“秋寒月你不要欺人太甚!依恃着你这皇家子弟的身份,害死人命也可逍遥法外,以为就此自在了么?法不断你,我严朝宗不会容你!你害我姐姐那笔账,我早晚要和你算个清楚!”

“欢迎之至。”有如此一个人搅局,任是如何怡然的心境也遭破坏殆尽,秋寒月份推盏起身,扔下一块碎银,径自步离。

“秋寒月!”他这般行止,更加激人怒火,严朝宗一声厉吼,伴随着特翻桌椅之声,追索而来。“秋寒月你记着,本王断不会放过你,看你能逍遥到何年何月!本王会要你死得很难看!”

他悠然回身,淡道:“慎言呐,小王爷,人在语,天在听,万一上天将你的话当了真,死得难看的,兴许就非本城主了呢。”

90

茶肆的狭路相逢,虽不愉快,却也不足以让秋寒月深记,全当一日中的一段无聊cha曲,过未几日,便抛置脑后了。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居然让他一语成谶,茶肆事后的五日,庆王府小王爷暴毙于置于府外的爱妾香巢之讯,惊传兆邑城的大街小巷。

庆王爷一脉单传,人丁单簿,严朝宗虽已诞下一子一女,但皆是妻室所生,名不正言不顺,老庆王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欲绝,连夜通报了官衙,誓要将爱子死因查个水落石出。

而初闻严朝宗死讯之际,秋寒月不免错愕稍久:几日前还与自己明讥暗讽的鲜活一人,遽然间便不复存在了?那人虽不讨人喜欢,但当真就如此死了,也是欢喜不起来呢。

错愕归错愕,他并不以为此事能与自己牵上什么干系,直至庆王爷恸哭着跪于泰阳殿外,求今上严惩杀人凶犯秋寒月那刻来临。

“皇上,当日茶肆内有十几人听着看着,老臣可找来他们一一为证,那一日,秋寒月撂下了那等狠话,过未几日,老臣大子便死于非命,皇上,请为老臣做主呐,皇上……”

庆王爷严不归年值五十开外,因保养得宜,先前尚是须发皆黑,神清气慡,当下受丧子之痛摧折,一夜华发,老态皆现,此刻又是如此涕泪交零的大发悲声,不由得隆睿帝不生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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