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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222)+番外



孟清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既然注定要被视做佞幸,那就佞幸到底!

掐架?

他从来就不惧!

当日,沈瑄难得没加班。

策马走在街上,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

天色已暗,除了巡逻的校尉,几乎没什么光亮。

行到中途,沈瑄突然停住。

不远处,孟清和正披着斗篷,提着灯笼立在雪中。

一瞬间,暖流冲刷过心头,沈瑄拽紧了缰绳,策马快走几步,距孟清和五步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怎么在这里?”

“等侯爷。”孟清和搓搓手,哈了一口气,“遇上喜事,高兴,想请侯爷过府一叙。”

沈瑄挑眉,握住孟清和的手,“等了很久?”

“没有。”借着斗篷的遮掩,孟清和反握住沈瑄的手,指间划过掌心,笑弯了双眼,“只是没想到会下雪,幸亏侯爷回来得快。”

乌黑的眸子有瞬间闪动,沈瑄放开孟清和的手,顺势拉了拉他身上的斗篷,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边,“如此看来,十二郎的心情果真是不错。”

孟清和咧咧嘴,尽量控制住不去捂耳朵。

视线扫过身边的亲卫,亲卫正一脸肃然,警惕宵小中。

嘴角抽了抽,不觉得太刻意了点?

再看沈瑄的亲卫,也一样。

孟十二郎抬头望天,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笨蛋会传染?

天知道。

有兴宁伯中途劫道,定远侯自然没有回家。

伯爵府内,锅里的浓汤已经滚了三滚,片好的羊肉和切成片的白菜萝卜摆了满满几大盘。冻成块状的豆腐直接小半桶。按照沈瑄和孟清和的饭量,这些还不一定能吃饱。

冬天就该吃火锅。

满满煮上一大锅,虽然没有辣椒,熬煮的高汤同样美味,香气扑鼻。

孟清和没准备酒,两人就只是吃肉扒饭。

没过多久,盘子就空了。

一整头羊羔,大半都进了沈瑄的肚子。

饭后,孟清和又拉着沈瑄消食,转悠了几圈,直到送上的茶水变温才停下。

沈瑄坐到桌旁,倒好的茶水立刻奉上。

看一眼孟清和,接过茶杯,抿一口,点点头,“好茶。”

然后不再出声,继续喝茶。

“侯爷。”

“恩?”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不能。”

“……”

孟清和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沈瑄单手托着茶盏,悠然自得。

良久,孟清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侯爷,你知道我请你帮什么忙?”

“不知。”

不知道还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

一声轻响,茶盏放下。

修长的手指挑起孟清和的下巴,俊雅的面容迫近,黑色的双眸中清晰映出了孟清和的影子。

孟十二郎的心率又开始飞飙。

“十二郎言喜事,请瑄过府,瑄本心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流淌,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不想却是如此?”

孟清和眨眼。

“十二郎的事,即是瑄之事。十二郎可明了?”

“不是!”孟清和忙摇头,这误会太大了,“我不是……”

“十二郎不必多言。”沈瑄轻轻摇头,收回了扣在孟清和下颌的手。

孟清和急了,一下抓住沈瑄的手腕,恶狠狠道:“我说不是!“

沈瑄仍是不说话。

孟清和抓抓头,“我是真有高兴事,陛下已命我官复原职,仍镇守大宁。收回官印,我第一个就想让侯爷知道。不然也不会冒雪等在路口。”

他吃饱了撑得半夜跑去吹风!

“那……”

“陛下还令我兼任鸿胪寺左少卿。”孟清和夺过沈瑄的茶杯,一口饮尽,“什么时候把会同馆里的那几位送走,才能卸任回大宁。”

“所以?”

“所以才想找侯爷说说。”孟清和砰的将茶杯放下,觉得不解气,又抓过沈瑄亲了一口,“这件事,除了侯爷,我没旁人可以说。我想请侯爷帮忙,更想见你,不行吗?!我……”

余下的话,孟清和说不出来了。

唇被堵住,他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都说了些什么。

轰的一下,后颈和耳根一起红了。

脑袋轰鸣的结果是,压根没发现,侯二代托着他的后颈,嘴角渐渐弯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计划开始

永乐帝元年十一月戊子,天子召北京行部,留守行后军都督府上下,及随驾北巡的官员入承运殿听宣。

当着群臣的面,永乐帝宣布了不日南归的消息。

“朕临北久矣,闻有海寇侵福建宁波等地,心忧甚。”

原本,听到皇帝要起驾南归,随行大臣还很高兴。

总算是要回南京了,再不回去,怕是真要在北平过年了。

不等笑容挂到连脸上,又听皇帝提起海寇一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互相递个眼色,莫非皇帝在北边没打成仗,要回南边去打?

大臣们的担忧是有理由的。

若非鞑靼和瓦剌以光速派出使臣,怕是边军早已经在皇帝的率领下冲出国境,冲进草原了。以今上的行事,草原没冲成,想从南边找补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想归想,却没人敢轻易问出口。

皇帝或许正在酝酿,没体验下定决心。贸然开口,说到不该说的地方,绝不是个好主意。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七绕八绕,就是没一个率先开口。

殿中寂静无声,朱棣不着急,也没生气,习惯性的用手指敲击着膝盖,嘴边竟还带着笑。

刚刚官复原职的孟清和站在武官队伍中,小心翼翼的抬头瞄一眼,立刻垂目,大气不敢出。

天子虽然在笑,却笑得人心里发冷。

这个时候,充当布景板最安全。

群臣的反应让朱棣很不满意。

肩上的金色盘龙似也感受到了他的不悦,昂首咆哮,威严慑人,仿佛能随时腾云,猛扑入殿中,择人而噬。

良久的沉默之后,北京刑部左侍郎壮着胆子出列,言道,虽有海寇侵扰,却非卫所官军之敌。不上岸则可,一旦上案,非死即被官军所擒。

话落,立刻有兵科都给事中郑遂附言,“有司奏报,上月壬子,海寇侵福建,巡海指挥李彝领兵御之,虽未擒贼首,却得贼船八艘,斩首三十余,生擒数十,不日将械送至京。足见海寇乃癣疥之患,不足惧。”

朱棣看向郑遂,直把对方看得冷汗潸潸头皮发麻,才道:“朕亦听闻,海寇侵福建,福州中卫有百户孙瑛领兵与之对战,与贼联舰接战,所部皆没。而巡海指挥李彝闻讯,非但不出兵增援,反而坐视孙瑛等力战而亡,待贼夺船遁去才挽舟邀功,并污孙瑛等出战不利,夺其全功!”

“这……”

朱棣冷哼一声,“国家牧民,民以养兵。临战御贼,将帅当以身先!罪人李彝畏贼不前,睹麾下死战而不援,更欲夺下属之功,其行可恶,其罪当诛!”

郑遂忙道:“陛下,此事尚未有实据。福建都指挥使司奏报,巡海指挥李彝确有实功,而百户孙瑛不过斩首一级即因冒进被贼寇所杀,还望陛下明察!”

“卿以为朕所言非实?”

“臣万万不敢!”

“不敢?”

朱棣再次冷笑,大手猛的拍在椅背之上,发出一声钝响。

雷霆之怒,群臣顿时噤若寒蝉。

充斥着怒火的声音在殿中回响,“不要以为朕不在南京就会被蒙住耳朵,捂住眼睛!朕征战二十余载,想在朕面前诬罔为功,打错了算盘!”

话落,朱棣随手取出福建巡按御史和按察司的奏报,扔到郑遂脚下。

奏章摊开在地,上面的每一行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出言为李彝争辩的郑遂身上。

拾起奏疏,看过全部内容,郑遂跪伏在地,道:“陛下息怒,臣愚钝,万死!”

朱棣没再理他,任由他跪着,扫视群臣,当殿颁下敕令,派有司会同福建巡按御史覆验此战。死伤者加褒恤,畏缩不前,坐视同袍战死者正其罪,诬罔夺攻者罪加一等!

兵科都给事中郑遂以奏对失措黜为沅州同知,升工部给事中马麟为兵科都给事中。

对郑遂来说,再没比今天更倒霉的日子。

马麟却是难抑喜色,出列,叩谢圣恩。

六科给事中加起来超过两位数,每科都给事中却只有一个名额。虽说言官是清流,可清流也要力争上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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