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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02)+番外

“存在感。”他笑了笑,若有感触。

别人可以想当然地认为,有一个后顾无忧的出身,没有压力,就无需珍惜和努力。

但我珍视这工作,它给我一份吸取养分的土壤,以使自己成长和强大。

“你养花吗?”我问他,“有没有看过一株花苗是怎么长出来的?”

从冒出泥土、抽芽、抽枝,一天一个变化的长大,那种成长的声音,几乎能听见。

他露出笑意,“我知道,我一直在看着。”

我垂下目光,“现在对我而言,没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了。”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我,眼里有淡不可寻的伤感。

我恍惚在这一刹。

终于能够这样肩并肩坐在一起说话,不是上下级,不是一男一女,只是两个没有设防的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话,相信对方懂得,不害怕被误解与被猜疑。

只是太迟了。

在还存有转身空间的时候,我不能让他再往前走。

错的时间,错的地方,错过的那只水晶鞋,再拾起也穿不回了。

如果那一天,他亲吻了我,没有及时抽身离开,也许我会陷进与上司的暧昧里,把潜规则变成客观事实;或是为他离开公司,放弃工作,一厢情愿追逐“爱情”……两个假设,都可能,也都没有续写的可能。无论哪一种,现在想来,只能苦笑。

办公室恋情是不见光的花朵,侥幸修成正果,也总有一人要离开。

不会是他。

不愿是我。

当他终于伸出手,我却不能回应,挡在面前的,有一个刚刚苏醒的自我。

从前也许不会相信,工作的意义,有一天会远远超过暗恋的分量。

心中自我的分量,也已超过他的分量。

天快亮的时候才有倦意,迷迷糊糊睡了会儿,被方云晓的电话吵醒。

差点忘了中午要和他们两口子吃饭。

有沈红伟在,我提不起兴趣,真不知方方为什么非要把他拖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拖拖拉拉收拾出门,化妆也省了,到约好的餐厅,看见他俩早已到了。

方方问我是不是又熬夜加班了,这么一脸疲倦。

我支吾说是。

沈红伟接了话,“拼得这么狠啊,也真不容易,眼看着小安越来越厉害,你看看人家这叫什么追求,你就混日子。”他瞟方方一眼,虽是小两口说笑的语气,听在我耳朵里,也有点反感。自从孟绮说了他为正信牵线的事后,我对这人的感觉越来越差。

方方对他是没有脾气的,听了这种话,也就笑笑。

侍应生托着盘子过来,这家西餐厅装修浮华,做派十足,我和方方都不喜欢这种地方,但沈红伟很喜欢,他觉得高档。

我不作声地打量沈红伟,看他一举一动透出精心准备的风度,“练”出来的优雅和穆彦那种骨子里的倜傥,望之一目了然。如果只看外表,他和方方还是配的,如今衣装行头都是方方一手置办,把他拾掇得有模有样,本就眉清目秀,除了肤色黑一点,已经完全看不出起初那个朴实的农家子弟模样。

一顿饭吃下来,我没怎么搭他的话,和方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八卦。

方方看我兴致不高,以为是累的,便数落我,“你也悠着点,不要学你们那个工作狂的纪总,年纪轻轻熬成个病秧子。”我一愣,脱口反驳,“那叫积劳成疾,谁都有生病的时候,咳嗽咳嗽怎么就成了病秧子,你这嘴也太坏了。”

“咦,你这人,说你丑你都不会跳这么快,说你老板一句倒跳起来了。”方云晓挤兑我。

沈红伟闷着头笑,像要给我打圆场的样子,连声说,“吃饭,吃饭!”

好多天都不去想了,却被他们这么提起。

趁方云晓去了洗手间,沈红伟开始和我说起工作上的事,关于广告份额的追加,希望我们能把投放到各个媒体的相对平均份额,朝他们做一些倾斜,且是尺度不小的倾斜。作为回报,他们将从舆论上全力支持,说得含蓄点,算是雇佣新闻。

我听着沈红伟舌绽莲花的游说,心里想,他还不太清楚我们很快要对正信展开怎样的反击,在这场反击中,我们的确需要媒体的助力,这也是穆彦这段时间着力布置的计划。

但是要不要与他们合作,我和程奕一样持保留态度。

什么人扎什么堆,沈红伟刚跳槽过去的这家媒体一向水浑,贪婪势利是出了名的,不可否认,他们的影响力和炒作手段也够强悍。在这件事上与他们联手,利弊都很大。程奕也许是出于制度上的考虑,不愿涉及灰色层面太多,穆彦却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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