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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50)+番外

当老板们开始重新思考他对公司的价值时,他却抓着穆彦这个把柄,向纪远尧施压,努力干着瓦解团队的事,忙内斗忙得不亦乐乎。

假如邱景国不是一个小人,不出这些阴招,不知道纪远尧留的这一手还会不会有用。

谁的招更阴,也说不清楚。

青色琉璃烛台的光亮,幽沉沉的,在他眉目之间流动。

我所熟悉的这张温雅面孔在光晕里,隐隐起着变化。

原来他的眉梢也如此锋利。

锋利起来,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纪远尧对邱景国做的事,与孟绮对穆彦做的事,没有本质差异。

在孟绮是死罪一条,换作纪远尧就是成王败寇,只因他有重置判断准则的资本,只因他对公司价值重大,可以为老板们点石成金——假如孟绮也有这等本事,出局的就该是穆彦了。

我已见过孟绮与冯海峰的离去,见过市场部集体变成炮灰,自以为了解“残酷”这个词的定义,现在这个定义却被邱景国刷新。

职场可以冷血到什么程度,也许永远猜不到。

杯中的酒,馥郁芳香,折射着美丽光彩。

“你的酒喝得真慢。”纪远尧留意到,“不喜欢吗?”

“酒很好喝,只是有点冷。”

明明是美酒,冬夜里喝起来冷丝丝,顺着喉咙一直流淌到心里。

他露出歉意的笑容,“早知道我们应该喝茶。”

也许我才应该抱歉,辜负美酒,也一晚上木头似的辜负了他胜利的喜悦。

整瓶的酒都是他在喝;整夜的话都是他在说,好在他并不在意,愉悦心情并不因我的沉默而受损。平常在他面前,我也总是安静倾听,他也许更习惯我的沉默。

理所当然应该为对手的流血喝彩,但这一刻,我只是想,也许有朝一日我们的血流出来,也和对手的一样鲜红,即使走到邱景国那样的高度,也可以一夜跌落下来。

再强的人也强不过资本的权威。

可喜可贺么?

是的,胜利总是可喜可贺。

一万个庆幸,倒下的人不是纪远尧,为此值得喝下这杯鲜红如血的酒。

余下的半支酒,纪远尧让酒庄封存起来,让我在存酒卡上签名。

我笑着摇头,“你存吧,平常我不太喝酒。”

他微笑,“没关系,过几天你想喝了再来取,不想喝就算了。”

我说那太浪费了这酒。

他莞尔,在存酒卡上挥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将笔递给我,“喝不喝不重要,今晚多少有点意义,这支酒就一起存着吧。”

我无法抗拒地接过笔,在他的签名之侧写下自己名字。

“纪远尧,安澜”——

他的名字写得行云流水,我的字写得偏硬,并列在一起似乎不是那么好看。

第三十四章(上)

纪远尧喝不少酒,虽然以他的酒量不至于影响驾车,我还是提议换我来开。

纪远尧没有拒绝,笑得很愉快,“这是破荒第一次,让女士为我开车。”

“以后把老范的工也兼下。”我发动车子,笑说,“就可以做个万能秘书。”

“秘书不是万能的,你的眼光得再放远些。”

心里咯噔了下,有个念头晃过去。

刚才他说,要我跟着他做空中飞人,全力应付新公司的筹建。

那这之后呢,既然他开始全面负责内地市场的拓展,那他的职位迟早要发生相应变化?那时我会有什么去向?新的公司筹建起来,会从现在团队中调哪些人去做开荒牛?

这念头像泥潭里的泡沫咕嘟翻滚着冒上来,令人不安。

计划得再好,也总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身在海中,被一个接一个浪头推向未知方向,由不得自己。

纪远尧的话,分明意有所指。

他叫我把眼光再放长远,可是站在一旁,仰视高处的那些人,职场的金字塔尖那么遥远,无数人你踩我踏,一时间心里生出深深惧意。

叹口气,“要多远才算远,多好才算好呢。”

纪远尧没有回答,沉默里笑了笑,有种无言感喟。

“一直走下去,很累吧?”我轻声问。

“是。”他平静回答,静了片刻,“男人没有选择,女人不一样。”

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句转折。

我转头向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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