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死吗?
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这念头,其余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唯一维系着我安全的是手里这股控制绳。如果绳子抓不牢,滑轮继续收紧,我会不会被自己的项链勒窒息?会不会滑轮被卡坏,令我直接摔下去?
我听见下面惊恐的尖叫,听见很多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在叫安澜别怕、安澜坚持……好像有人冲上来了,我惶然低头看下去,看见穆彦和程奕一前一后冲上绳降台的扶梯。
程奕一边跑一边对我大叫,“安澜,抓牢,别松手!”
我闭上眼睛,一手攀住升降绳,分散下坠力量,一手用尽全力抓牢手里的控制绳,感觉掌心被勒出撕裂般的痛。
头顶上依稀传来穆彦和教练的声音。
“你不能下去,让我来,保险绳马上好……哎,你不能下去!”
我忍痛仰头,看见穆彦系着另一根绳子飞快滑下来,仿佛从天而降的救星。
他从半空中靠近,伸手勾住了我的绳子,借着两股吊绳晃荡的力量,准确地抓住了我。
为了在半空中定住身体,不被晃动的绳子扯开,他以双腿和我的腿交缠,一手稳住自己的控制绳,一手试图解开我颈上项链。
“这是什么?”他恼怒地问。
“棉绳。”我艰难地回答,“找到结了吗,抽短的一头!”
“找不到!”
“你……”
他困难地摸索了半天,总算勾住我颈上挂绳,却怎么也扯不断。
我攀住吊索的力气快要耗尽,掌心的痛已开始麻木,咬牙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住地颤声说,“快一点好吗,我没有力气了。”
他直直看我,蓦地一低头,直接咬了下来。
我本能往后仰头。
他含混地说,“别动。”
温热的唇落在我颈项,齿尖掠过皮肤,湿润而坚硬,有一点苏麻,有一点痛。
他咬住了这一股细而韧的颈绳,慢慢用齿尖,一点一点将它咬断。
我们一起落回地面,脚底沾地的那一刻,穆彦紧紧环着我的手臂立即放开了。
而留在我脖颈上的湿润温热还没有消失。
我还没有站稳,就被冲上来的同事抱住,他们争相拥抱我,感激庆幸我平安脱险。
可是怎么好像有哭声呢,我还有点浑浑噩噩,茫然转头,看见孟绮含泪欲泣的脸。
她一把抱住我,失声抽泣起来,令我和周遭同事都呆住了。
大家试着拉开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我也跟她说没事了。
她却推开我,打了我一下,冲我吼,“知道不知道刚才有多吓人?我以为你要摔死了!那么高,你非要那么快,找死是不是?就为赢我,就为赢这个比赛,值得拼命吗?就算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和你争了行不行?”
红着眼睛的孟绮,流着泪的孟绮,失态得全无形象的孟绮。
“小绮……”
我叫了她名字,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这么望着她。
周围人都怔住,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有程奕过来拍了拍孟绮肩膀,温柔地笑着,“没有这么严重啦,小意外,小意外,安不是没事了嘛,不要哭了。”
孟绮转头看他,眼泪扑簌簌地落。
他柔声说,“It’sverynice,you’reagoodgirl.”
说着又弯下身,手撑膝盖,保持和她平视的高度,促狭地笑,“糟糕,妆哭花了!”
孟绮立即捂住脸,哭笑不得地背转身去。
我也忍不住笑,真是的,参加训练也化着妆,还是那么贪靓。
这时教练赶了过来,一边向我道歉,自责没有做好安全工作,一边问我有没有伤着。我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
教练问,“脖子受伤了?”
我忙摇头,下意识捂住齿尖掠过,犹存温湿的那个地方,抬眼却撞上穆彦的目光。
他正看着我。
我的脸陡然滚烫。
教练又问了很多,我只是含含糊糊点头或摇头。
他终于问完走了,围在身边的同事也散了,穆彦才走过来,将攥在手心里的一个东西给我。
是那被咬断的颈绳,坠子已经卡坏了。
“拿回去做个纪念,这么刺激的经历,不容易遇到。”他语气轻淡。
“谢谢穆总。”我接过来,摩挲着卡坏的坠子,低下目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