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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与寞的川流上(74)+番外

苏雯还能怎么不明白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心里一片凉意,垂下目光站在一旁,静等纪远尧的吩咐。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一动不动坐在桌后,脸上有种厌倦神色。

“咖啡凉了,要换掉吗?”我低声问。

“要学会主动承担。”纪远尧淡淡抬起目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却是点到为止。

就这样轻描淡写一句话,原来也可以令人如此羞惭,羞惭得只想钻到地板fèng里去。我被穆彦训斥过,被苏雯刁难过,但那些都不像这句话,直接敲打在人的软处。

羞惭之下,我有些明白过来他的用意。

原本苏雯和任亚丽是相互牵制的两个对头,再加一个叶静,形成这个体系的微妙平衡。现在我的弱势,任亚丽的失误,使得平衡被破坏,苏雯迫不及待的举动引起纪远尧不悦,他需要再度看到平衡局面,需要维持这种稳定。

任何一个下属的独大,都不是上司乐见的,无论苏雯还是任亚丽,穆彦还是程奕。

这个念头倏忽闪了过去。

我一惊,下意识抬眼看向纪远尧,从他平静的侧脸已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我没有动,积攒不易的勇气被这一番话击破,重新聚集起来需要一点努力。

纪远尧抬眼,投来询问的眼神。

我不能再迟疑,横了横心,“刚才会议上我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他言简意赅。

“是这样……我注意到,从时间上看,正信剽窃去的资料,是我们修正BR报告之前的。”我尽量放稳语声,“如果冯海晨离职前没有接触过您让我处理的那部分数据,可能不会知道BR的问题其实是产品硬伤导致,不是BR本身的错,他也不会知道我们之后做出的修正。”

“说下去。”纪远尧目不转睛看着我。

出现硬伤属于后期环节,与前期研发各是一批人员,公司为了避免泄密,对每个环节都设立了一定的保密机制。按照纪远尧对那份报告的机密重视程度,应该没理由让一个并不信任的研发主管知道。当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产品和正信本身,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我想起了BR那份报告和它背后困扰了我很久的疑问——为什么产品的硬伤,一直到最后才被发现,并且不是被技术部门发现,却是在市场测试中偶然发现,再经BR反馈回来。

在思索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已经颓然放弃,隐隐感觉那不是我这个层面可以解开的疑问。

我所能接触的内容有限,只知那份在纪远尧家里完成的报告是关键,即使在这个时候,也让我不由自主想到那个方向,因而触动了另一个想法——

“如果正信是连我们的产品硬伤也一起剽窃过去,那是不是说,他们只要启动,很快也将遇到我们已经预见的困难,并且凭他们的能力,解决不了?”

我飞快说完,屏住呼吸看纪远尧。

他没有回答,只用一种奇异的目光久久审视我。

“这是你刚刚在会上想到的?”他问。

“是。”

“那为什么我让每个人自由提出想法的时候,你没有说?”

我迟疑片刻,低声说,“因为没有得到你的许可。”

项目推迟的真正原因至今没有宣布,产品有硬伤的事也许只是纪远尧和个别高层心中有数,在管理层中未曾见到公开。BR的问题也已经按下去很久,再在这时候提起来,不知道是否合适。我因这个特殊的工作位置,才窥得一斑,按道理应该在看过之后立即忘记。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我很想问穆彦,他应该对此也有数,却为什么没有提?

是因为他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走入思维盲区,还是另有顾忌?

无论如何,既然这个问题我想到了,是藏在心里不说,还是为了公司大胆说出来——也许说了,会碰触到我无法看见的禁区,不说却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坏处。

挣扎良久,我决定说。

与其私下再问穆彦,不如就让纪远尧来判定这结果。

“没有得到许可,你就不敢说?”

纪远尧带了一丝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似乎在玩味我的反应和我的话。

我抬眼望住他,“不是不敢说。”

“那是什么?”他问。

“我认为不该说。”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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