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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112)

只是,他从不提起那个名字。

霍沈念卿的名,是他口中的谜。

壁钟嘀嗒,从九点指向十一点。贝儿等得心焦,偷偷张望了五六次,四少书房的门仍是虚掩,里头偶尔传来蕙殊的低微语声,半个字也听不清。就在她忐忑不宁的时候,蕙殊拉开房门出来,沉默走下楼梯。贝儿心觉不妙,迎面便问:“怎样怎样,四少没答应吗,你有没有好好同他说,是不是讲错话惹他生气……”

蕙殊打断她,淡淡道:“答应了。”

“呀,那你还垮着一张脸!”贝儿闻言雀跃,“好极了,我就知道四少不会见死不救,这可太好了,往后有你做四少的秘书,我们又在一起了!”可是蕙殊不说话,脸上也没多少笑容,惆怅得似失魂落魄。

贝儿皱眉,“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蕙殊勉强笑笑,“四少说,过几日你们要去北平,让我跟着一道。这一趟回来,如果还不后悔,便录用我做秘书;若是我后悔了,随时可以回家去。”

她伫足,低头摩挲那楠木楼梯扶手,默了片刻,“Lily,我突然不知道了……”

贝儿没作声,若有所思看她。

“我不知道有没有做错。”蕙殊有些茫然,“我对他十分敬慕,但从未有过别样心思,也不敢有……往后选了这条路,旁人说什么我并不在乎,可是四少,他会如何看我,我又该如何待他。”

走廊尽头长窗敞开,一阵风吹进来,携来花园里浓郁的白茶花香气,仿佛是为了提醒她。

“Lily,你不会有这苦恼吗?”蕙殊叹口气,在楼梯最后一阶坐下,呆呆望向花园里无处不在的白山茶,“还是我太软弱,想得太多?”

“我不苦恼。”贝儿看着她,目光复杂,“小七,我们不同。”

“你也这么说。”蕙殊苦笑一下。

贝儿碧绿的眼睛眯起来,像极了猫,“真的,小七,你还没有真的爱过。”

蕙殊挑起弯弯的眉毛看向她,满眼询问。

“对我来说,他是最好的朋友、伙伴,也是恩人。”贝儿淡淡地笑,“所以我不苦恼,我一点儿也不害怕爱上他又得不到他——这却是你的苦恼,对吗?”

蕙殊跳起来,“不是,我没有那样想。”

“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喜欢他?”贝儿绿眼睛闪烁暧昧的光泽,“比颜更多一点的喜欢?”

蕙殊的脸红了又白,再不作声。

“不过这没关系。”贝儿微笑,眼底有过来人的了然,她挽起蕙殊,和她手牵手走进客厅,“你还有的是时间做决定,等我们从北平回来再想也不迟。”

第三记怎堪误·却相逢

也不知四少用了什么法子,颜世则真的没有再找来云顶皇宫。

祁七小姐的出走并没有惊动老太大,或是颜、祁两家碍于脸面,对外只说七小姐有事远行。蕙殊栖身于贝夫人的寓所,就在租界最繁华的玛嘉仑路,楼下是四少办公的贸易行。整条街上遍布银行商号,入夜灯红酒绿,也是颜世则往日常流连的地方。起初住在里头,蕙殊很是惴惴,唯恐被人寻到。然而,一晃三五日过去,无人前来惊扰,反倒无端失落。

“你说他们会不会压根就没找我,巴不得我走了,省得眼见心烦。”蕙殊以手支颐,心不在焉地玩着笔。贝儿不理会,自顾忙着,此去北平要打点的东西极是繁杂。见她不应,蕙殊越发没趣,悄悄绕到她身后,张望桌上信函账单。

“全是德文?”蕙殊凑近看,“我的德文生疏好久了,真麻烦,四少怎么尽和德国人做生意。”说着便伸手去翻那信函,却被贝儿一挡,手上翻了个空。

“说了别乱看,好奇害死猫。”贝儿利落地将信函收起,横了蕙殊一眼,“没事就回去收拾行李,咱们后天就启程了,往后可没人鞍前马后地服侍,你得学着照顾自己。”可蕙殊似一块麦芽糖,笑眯眯黏在她身边,总有问不完的问题,赶也赶不走。她又是极聪明的,做秘书那点事,只半日就学会了,余下便是问东问西,对事事都好奇。

“就知道你们有秘密,瞒着不和我说,信不过我。”蕙殊半趴在桌沿,拖长声调,闷闷不乐,眼珠却滴溜跟着贝儿身影转。贝儿将要紧的文件一一清点整理,锁入提箱,连同四少惯用的水笔信纸也都细心带上……末了转身问蕙殊,“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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