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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青梅,她的竹马(98)

“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

“不——不需要,真的。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好了。”

“小灿,我能肯定你是爱过我的,”黄晓成依旧凝视着她,“可是我不大能肯定,你有没有恨过我?”

王灿默然。

“有时我有一点儿幼稚的念头,希望你恨我,也好过淡忘。大部分时候我又想,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记住我。”

王灿艰难地开了口,“我们不见得非要以恨的方式来记住一个人吧。”

“这么说,你是决心忘记我了。”

王灿看着他,一向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有一点儿让他陌生的东西,隔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采访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片枯黄的银杏叶。

“那年夏天,我一空下来,就胡思乱想,也没能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走就走。到了秋天,我在理工大鼓劲采访,突然意识到时间过得很快,应该又是银杏叶黄的季节。过来后我才发现,刚下了一场急雨,树叶落得差不多了。花开花谢四级轮回,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我捡了这片叶子放在本子里,后来再没来过这里。”

黄晓成怔住,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你看,我对你坦白我做过那么文艺腔的事,就是想说我真的放下了。我不想再追究原因,我们没必要特意跑来这里清算旧账。”

“我没办法忘记。隔一段时间,我总会再看看那个帖子,然后想起跟你在一起的日子。你给了我最甜蜜美好的回忆,只有在失去以后,我才知道,我放弃的是什么。”

王灿讪笑一声,“这算是给我一个迟到的安慰奖吗?尽管分了手,我还算一个不错、值得记住的女朋友?”

黄晓成没有理会这个嘲讽,平静地说:“读高三那一年,我爷爷得了肺癌。我家境普通,父母既要给爷爷治病,又要供我读书,担子非常重。到了我读大四的时候,爷爷病情恶化了。他们瞒着我,想撑到我读完硕士,可我放寒假回家一看就明白了,让他们那样撑下去,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王灿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在秋日阳光下微微眯着,俊秀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

“所以你决定放弃保研,找工作减轻家里负担?”

黄晓成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那种情况下,我完全能理解你的选择……”

“然后呢?”

王灿被问住了。

“汉江市公子水平很低,我要赚钱养家,去上海进外企是最好的选择。”

“这我也能理解。”

“我知道你都能理解,”黄晓成的声音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事,“不过前途渺茫,我没有底气对你说:‘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上海,我会给你幸福的。’一直拖到签约,我想,好了,这下我不得不面对你了。”

王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相信?其实我挣扎了很久。看你周末带一包衣服回家去洗,看你发烧输液都要流泪,我就想,我能拿什么来说服你放弃现成舒服的日子、放弃家里的安排,跟我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呢?”

王灿无言以对。她承认,她那个时候表现得跟其他受娇惯的城市独生女没什么两样。家住本市,父母关心得无微不至,平时住校只洗内衣和袜子,从来没试过像同学那样自己洗c黄单或者大件的衣服;每周回家,都要接受父母给她补充加强营养;读大四开始,父母就开始念叨希望她就在本市就业,她也并无反对之意;对着黄晓成,她更是撒娇得十分受用。

只是那时黄晓成十分宠着她,似乎很享受她的娇嗔。她完全没想到,对她而言,这也是一种负担了。

“我觉得有一点儿讽刺。大学最后一学期我得的那次感冒,我一直记得很清楚。”王灿侧过头,轻声说:“那么冷的天,时间又那么晚了,我躺在c黄上给你打电话说我很难受,你二话不说就跑过来背我去医院,在路上我看到马路上空空荡荡,小水坑都结了冰,根本看不到书,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我输液的时候,你守着我,趴在我c黄边睡着了,我看着你的头发,当时就对自己说了:这个男生是除了我父母以外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我要学着长大,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任性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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