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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青梅,她的竹马(99)

黄晓成咬紧牙听着她平静地叙述:“你让我鄙视我自己了,难道生病不该找自己的男朋友吗?我刚才提到你打针流泪,可没有抱怨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抱怨我,只是悄悄在心里对我下了判断——我很娇气,不体贴人,不能吃苦,不可能经受任何考验。你根本不打算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告诉我前因后果,让我来决定要不要跟你一起去上海,或者要不要继续这段感情。”王灿涩然笑了,“就这样,我下的决心没来得及做到,就被你判了出局。”

“我们能做的决定并不多。如果告诉你,以我们当时的感情,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跟我分手,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去上海,你就在汉江,两地的感情对你同样不公平。”

“总之,你代我做了决定,就那样没有解释地一走了之。”

“一解释,就是拿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来约束你了。”

王灿保留着那个苦涩的笑,“所以我应该夸奖你无私、高尚吗?”

“别这么说,小灿。不希望拖累你、让你左右为难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胆怯了。除了接过家里的担子,不敢再背负任何承诺和期待。”

王灿盯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还一会儿,问:“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去年年底去世了。”

王灿一怔,抬起头,只见黄晓成面无表情。

“接到他病危的消息时,我在欧洲出差,赶上戴高乐饥肠罢工,耽搁了十三个小时才赶回去,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黄晓成勉力保持着镇定,但声音中的沉重让王灿的心随之紧缩,她不忍心再看他的脸,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有一个瞬间,小鸟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鸣叫,四周寂静到了异样的地步。

黄晓成轻声说:“我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寄回家的钱确实排上了用场。爷爷能走得算是安详。”

“对不起,我……”她一下哽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刚才还在跟你斤斤计较,实在太自我为中心了,镇定很抱歉。你放弃读研,做的是正确的选择,真的无须得到任何人的谅解。”

“料理完爷爷的后事,我回上海上班,又开始不停地加班、出差,可是心里空荡荡的,想得最多的是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记忆如同一个放映机打开,过去的日子化作一帧帧画面,在眼前掠过,王灿怅然良久,才振作起精神,勉强笑道:“也许你的判断并没错。我承认,如果那时你真对我说了要我跟你走,我不确定我会怎么回答。再退一步,如果我们两地恋爱,分手的可能性似乎也不低。这样一想,我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用安慰我,我把什么都想到了,但我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我忘不了你。”

黄晓成头一次对王灿如此坦白。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中满含着温柔,王灿无法与他对视,松开他的手,偏头将落在肩头的一片落叶轻轻掸掉。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除了那些让你对我没法有信心的缺点外,我多少还有好的一面能让你记住,我很开心。不过我还是那个王灿,在家里从不下厨,膝弯的次数屈指可数;父母娇惯我,对我的要求就是我能快乐,我也很坦然地接受着他们的照顾;我没有远大抱负,对自己做的这份工作基本满意。晓成,你可能是让你的回忆美化了我。”

“你觉得我像是戴着玫瑰色眼镜怀旧的那种人吗?”

“有旧可怀的时候,理性就不免要让位给感性了。”

“你可真能宽慰我,”黄晓成笑了,“那跟我说说看,工作两年多了,吃过苦没有?难道你的同事,上司跟你父母一样爱你,你的工作顺利得没有任何波折吗?”

没吃苦才怪!王灿惆怅地笑。

考进报社已经不易,当实习记者时,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被领导和前辈支使得团团转,写出的稿子被贬得一无是处是家常便饭,偶尔脱稿,捧着别家报社的报纸,不等主任批评,自己已经吓个半死。

带着失恋的余伤,好不容易熬过一生中最漫长的两个月试用期,分到经济部,恶补地产知识,试过烈日下爬上没竣工的二十多层高楼,差点儿中暑;试过处理业主投诉,反而被开发商闹到报社来指着鼻子大骂,然后又被广告部门负责人指名埋怨不识大体,影响报社广告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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