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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苦糖(120)+番外

作者: 禾页不是荷叶 阅读记录

一路上,二人沿着小径向西行,没遇见几个人,只瞧见苍天、旷原和白雪。

路尽头是座小丘,丘前立着条木栈道,有一半延伸进海,另一半落在岸边。

此刻,那上面空空荡荡,只站着一盏灯,一间屋和三两只鸟雀。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里是真正的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冷清、凄绝,人踪湮灭,渺远、孤高,一尘不染。

“喜欢吗?”沈周走上前,站在顾随身边,“我预定时,网上有很多评价,都说这里太静了点儿,不热闹。”

“这里真美。”顾随感叹了句:“没有车马,面水环山。”

“你不是不喜欢太安静的地方吗?回国尽往人堆里钻。”

“那不一样。”顾随思索几许,回他。

忽然,风中送来柳絮般细雪。海对岸的薄雾被劲风徐徐吹散,逐渐露出山后一座洁白尖顶来。

隐隐的祝祷钟声里,一束天光穿过云层落下,顾随遥遥望见塔顶上金光闪闪,原来那是座金属十字架。

“顾随……”身后的沈周突然连名带姓叫道。

“嗯?”他循声回头,背海而立,见几米开外的人正眸光灼灼地注视自己。

还未等顾随开口询问,对方已一步步上前,边走边褪手套,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绒盒来。

戴着眼镜的人猛地睁大眼,腔子里的心也配合地激烈蹦跳起来,寒冬腊月的季节里他几乎被情绪的波动带出一身热汗。

在顾随略显讶异的目光下,沈周单膝跪地,执住他左手。

十指相接那刻,站着的人心头蓦然一动,仿佛被神秘的力量骤然拽回多年以前。

十七八岁的自己,满匣子的日记,落满窗台的花和桌前笑着的男孩。

手机里的相片,宿舍楼下的争吵,图书馆里的亲吻,机场内的重逢。

都过去了,他回来了。

这一刻,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竟由衷地感谢起上帝来。他要感谢这个虚无缥缈的神灵,感谢他一时的大发慈悲,让他们开始也让他们重聚。

“顾随……”沈周又唤了声。现在,他正捏着个素圈,同自己四目而视,口里郑重其事:“请问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让我尊重你,关心你,爱护你,支持你,并永远忠于你,和爱你。”

“沈周……”顾随低头凝视着指间素戒,嗓音亦有哽咽,“我的心你还不知道?”

“他从十二年前就喜欢你了。”

沈周应了声,“但我想听你说,想你亲口告诉我。”

“我愿意,沈周。”对方含着笑,饱含深情地满足了他,再伸手将人拉起,一把投入他的怀抱。

“你的那枚呢?”一番冷静后,顾随摸着戒指内侧的凹凸纹路,问道:“在哪儿?拿来我给你戴上。”

“怎么不说话?在哪儿?”

沈周挠着头答不上来,因为他根本没有给自己买。

“没有吗?”顾随一时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戒指不都是一做一对嘛?你怎么能把自己的给忘了。”

“小、小随……”沈周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不知如何接茬的他只得选择转移话题。

“我们合影吧。”他拿过相机道:“你答应了回去要洗出来让我裱着挂在屋里。”

“不是,等下再说……”顾随仍在追问:“戒指怎么办?”

“你有没有常识。”沈周终于被他磨得笑起来,“我刚才是在向你求婚,懂吗?我们还、还没正式领证呢。”

“所以只有一枚?”

“嗯。我那枚,等、等到了时候你必须亲手给我套上。”

“那是自然。”

夜晚,床笫间,两人气喘吁吁地蜷在酒店大床上相互依偎着,落地窗外,暗色的穹幕下正上演着北极最绚烂夺目的「表演」,大片大片的极光带不断变幻着或紫或绿或蓝的色彩。

“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个呀……”顾随扬起左手叹道:“怪不得放假前总是神神秘秘的,整天不是关在书房捣鼓就是瞒着我一个人外出。”

沈周没有急于搭话,只从后将人严丝合缝拥住,去啄他唇角与耳尖。

顾随任他动作着,明白这人是害羞了。他也不逼问,只擒着笑,眼波一转,故作正经地调侃:“哎,为什么没有鲜花和乐队?这可和电视上不一样,人家都是气球蜡烛大餐,香槟乐队大床房。”

“你想要?”沈周闷道,轻蹭了蹭他鼻尖,嘴里同人打商量:“回去送你好不好?这儿太冷了,香槟玫瑰都不肯开。”

“至于乐队,不瞒你说小随,我原来是准备了的,和大餐一起,可是……”

“是什么?”顾随努力压着笑问。

“太、太夸张了。面对那么多人,就算不认识我也会……不好意思,万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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