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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颗苦糖(95)+番外

作者: 禾页不是荷叶 阅读记录

“甲状腺的毛病,临床上我见得太多,很多都与情绪、性格、心理健康有关。

我想,如果是你……可能管点用,他对你的话总归更在意一些。”

“我前面问你和顾随什么关系,你没答。其实我知道,我早就发现你俩的不对劲,后来顾随也同我说了。”

“沈周,虽然我自己不是,但也能想象得到,异性之间都存在许多现实问题,何况你们,一定难上加难。”

他略作停顿,交叉双手,续道:“顾随的一些担忧、考虑,我想他也是为你好……你千万想清楚……”

“嗯……”沈周站起身,语气诚恳而郑重,“我想的很清楚,这些年,我对他一直没变过,今后也是。阮医生,谢谢你。”

说罢他抬腿向门口走,在即将握住把手那刻又转回头,“我能再问个问题吗?奥西,黛力是什么?”

“奥西?黛力?”阮时安挑起眉,疑惑地重复道。

沈周提醒他:“你们在路口说的,我来接他那天,你提过这两个东西,叫他赶紧扔了。它们是什么?”

“哦,是药。”阮时安回道:“奥沙西泮和黛力新,主治神经衰弱,失眠抑郁。”

直到步出医院大楼,沈周仍未从复杂、激烈的情绪震荡中恢复过来。

手术,甲减,贫血,失眠,抑郁,神经衰弱,即使全是碎片化消息,拼凑完全也足够触目惊心。

小随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吗?他看着我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他为什么还愿意同我说话、见面?他真的是在拿这些当最后一面?

冬日难得的暖阳下,沈周的心阴得泛潮。他像个疟疾病人般,冰与火、冷与热在体内交相肆虐。他腿脚发软,手指颤抖,勉强撑住一侧的金属栏杆。

人潮汹涌的门诊大厅在身后喧闹不休。

“你好点没?我们回家吧,我煮了粥,多少吃点。”他听见年轻女孩模糊又清脆的声音,看见对方欢喜地挽住一个男人的手臂,替他整理围巾。那男人手背上贴着块医用胶布,显然刚吊完水。

他仿佛穿过旧时光的缝隙,窥见过去那个人。冰凉的手术台,明亮的无影灯,码放整齐的器械,各种仪器、吊瓶与针,他的小随正毫无生气地仰躺着,半身赤裸,双眼紧闭,呼吸低弱。

想象在瞬间有了实质,过山车似的情绪猛烈冲击他的心口,将那狭小之处挤占得又满又当,又涨又疼。

心尖狠狠抽痛,手术室的尖刀利刃全然剖在自己胸口,切肤一般,沿着经络一点点挑开皮肉,探入血脉。

爱上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见不得他苦,见不得他痛,更见不得他过得不好,哪怕只有一丁半点也不能忍受。

更何况这苦、这痛与这不好竟全为自己所酿。这一刻,他整个人整个脏腑都被排山倒海的自责、歉疚与心疼吞没。

第五十八章 促膝

【转机。】

白驹过隙,转眼已近岁末年关,大雪节气将将过去。

一个飘雪的夜,顾随裹着棉衣坐在桌前浏览机票网站。

今早他收到部门的群发邮件,通知年终具体休假事宜。

圣诞将至,归期已近,他看向墙上挂历,生出些许感叹,岁岁年年,时光荏苒,一年竟又到了尽头。

卧室的门被敲响,母亲的声音从原木门板后传来,“小随,妈妈能进来吗?”

顾随「嗯」了声,轻咳两下。

“还没好?”顾母将手中果盘放下,抬手拿起遥控器调高空调温度。

“好多了。”顾随说:“不怎么咳,喉咙也不疼。”

“还是再吃两天药,好好透。”说完她从侧面递来一只叉子,佯作不经意道:“准备回去了吗?”

“嗯……”顾随咽下口中的橙子,喝了口柠檬水,回答:“有这个打算,可能再过两周。”

“不再等等?”

“不等了。”儿子脖颈一顿,埋头自去打字,语气也毫无起伏,“没什么好等的。”

“事情都解决了?”顾母揉了揉顾随发顶,意有所指道。

键盘的敲击声渐弱,通风口的声音反倒强起来,顾随敛着眼睫没做声,手指却微微蜷缩掐进掌心,明显情绪有异。

“小随……”顾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捡起盘中苹果咬了口,问道:“跟妈妈说会儿话吧?”

“好,您想说什么?”顾随将电脑合上,回神应道。

“说说你小时候吧。”顾母的眼神愈发温柔。暖黄的壁灯下,她嘴角含笑,眸光充满爱意,仿佛回忆起遥远而美好的事情。

“你在妈妈心里明明还是个孩子,一转眼却这么大了,个子和你爸年轻时一样高,肩也宽了。

妈妈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天天粘我,干什么都要跟着,动不动就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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