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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163)+番外

社长频频点头:“对,为色所迷。其实到这里这也不是个大事,虽然对聂博士太不尊重,但你想想,这就跟看球赛似的,看球赛的女孩子们有几个是真正爱球赛,也都是爱球星们的脸而已,那没有妨碍到球星,其实也不会有人来管你是不是,听讲座也是一样的。”

我们点头称是。

“但是问题来了,那球赛没有观众提问环节嘛,可讲座都是有学生提问环节的。”社长比出六根手指,“那场讲座学生一共提了六个问题,其中有五个问题都是外系十八九岁小姑娘提的。”她顿了一顿:“聂博士你有没有女朋友?聂博士你选择女朋友的标准是什么样的?聂博士你选择妻子的标准是什么样的?聂博士你会不会和比你小很多的女孩子结婚?最后一个就更厉害了,一上来就问聂博士你觉得我怎么样?这些问题实在是……很可能让这么一位科学家觉得我们学校很不正经的,这太尴尬了。”虽然嘴里说着尴尬,但估计觉得就算尴尬也不关她的事,社长很是欢乐地摊了摊手:“所以今年请他来,就得采取点措施避免一下类似情况再次发生了。”

康素萝忍不住大笑:“那些问题都很有意思嘛,哈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姑娘挺棒的啊,还知道选择女朋友和选择妻子不是同一回事啊,哈哈哈哈哈。”

社长也忍不住笑。

只有我还能保持沉默着,问出关键问题:“哎,那聂亦当时什么反应来着?”

“下一题。”社长道。

我说:“什么?”

社长一脸神秘:“所有这些和讲座不相关的问题,聂博士从始至终只有三个字——下一题。”一脸敬佩:“小女孩们不屈不挠问了类似问题五次,他就平静地重复了五次‘下一题’,整个过程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让人丝毫不怀疑要是那时候所有学生都提这种问题,他会用这三个字一直回答到讲座时间结束,然后再平静地做个结束语转身就走。那种风度真是……真是……”

理科出身词汇量不是特别丰富的社长再一次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事。

助人为乐的康素萝再次施以援手,帮助她完成这个句子:“真是举重若轻,令人欲罢不能。”

我说:“素萝啊。”

康素萝立刻手抚胸口做逼不得已状:“你知道我们搞文学的,太有文化没办法的,动不动就要出口成章的,我们自己也是很烦恼的。”

社长频频摇头表示不太能理解这种烦恼,台上院长开始介绍聂亦,座中时时传来惊叹,我们都住了口。

那些压低的惊叹声似某种催眠音乐,令人莫名恍惚。我就想起来十一年前,也是类似的场景,我坐在S中的报告厅里第一次听聂亦做报告,附近有学姐小声讨论报告台上的少年是何等天才,是了,那时候聂亦只有十五岁。

日光懒散,樱花却极盛,白色的报告厅横卧在实验楼深处……那褪色的旧时光一时间似乎离我很近,贴覆住地面、地面上的每一张桌椅、桌椅上空每一盏灭掉的灯,然后和今日、今时、此刻重合。聂亦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响起来,惯常的不疾不徐:“我们都知道,基因工程是以分子遗传学作为理论基础,以分子生物学和微生物学的现代方法作为手段来进行的研究,所以,既然大家选择来听这场讲座,那么我会假定各位对分子遗传学、分子生物学和微生物学已经有了基本的掌握……”

和十一年前相比,我的生物学知识压根儿没多储备多少,以至于一个半小时听下来,被强行输入进大脑的信息还跟完全没解密似的模糊,就只明白过来原来现在这时代克隆技术不仅能复制现存生物,居然还能复制灭绝生物了。看康素萝一脸茫然,估计接收到的有效信息比特数和我大致相当。

期间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却见雍可站到了报告台上,正就着黑板上新列出的笔记讲解着什么。聂亦站在一旁握着苏打水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她的笔记。

我猫着腰回到座位上,康素萝尽职同我转述,大致情况是我前脚刚出去,雍可就举手提出了个什么什么假设,陈述了两分钟,可能是不演算出来给大家看她就陈述不下去,于是自个儿跑上台站黑板跟前一边列公式一边解说,一解就是十分钟。

康素萝转述的过程中,聂亦不经意朝我们这边瞟了一眼,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大约两秒钟。刚接了淳于唯一个电话帮他参考他的感情问题,此时我只感觉生活如此地接地气,在此乍逢聂亦的不好意思已全然不见踪影,我就挺大方地也回看了他两秒钟,还跟他笑了一下,倒是他先垂了目光,握着苏打水瓶子掩饰般地低头喝水,像是有一点不好意思,那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很奇妙的青涩与性感。青涩这个词用在聂亦身上多奇怪?可那一瞬间又多合适?我正愣在那儿想这事,就见他又抬起眼来,依然看着我,估计是没想到我一直那么直愣愣盯着他,倒是怔了一怔,又像是觉得挺好笑的,他就很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开了头。那转瞬即逝的笑容像在我脑子里点着了一个巨大的烟花。烟花刹那盛开,有无尽的流丽色彩,爆炸的声音又是那么清晰,轰隆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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