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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197)+番外

林导选择的这座酒店近年来才新建起来,整个设计都有点后现代主义,尤其是餐厅,棕色的不知名金属勾铸出棕榈树的轮廓,线条流丽且凌厉;十几棵金属棕榈撑起大片玻璃,隔出一方空间,打磨出男人们喜欢的冷硬质感,夜灯朦胧时,也渲染出女人们中意的梦幻浪漫。

我一边那当年上当代艺术课写论文的劲头鉴赏餐厅的室内设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听雍可给我讲故事。

雍可讲的这个故事我已经听过两个版本,分别来自谢仑和谢明天兄妹。不过她的版本和他们的版本不太一样。在她的版本里,聂亦和她是有过一段的。

故事的大体内容和谢仑兄妹描述的差不多,无非是某花花大少看上某天之骄女,痴心一片,穷追不舍,天之骄女却爱上花花大少的天才好友,一路追寻着天才的足迹前去A国念高中大学。好不容易在Y校与已经念博士的天才意中人再聚,命运弄人,花花大少竟也考来Y校念大学。因彼此同样的优秀和聪明,少女和她的意中人在相处中互生情愫,花花大少却偏要来cha上一脚,去哪儿都是“锵锵三人行”。然而在这些三人聚会中,互相在意的两人,无论是表面上心照不宣的一个对视,还是身体不经意的一次碰触,莫不真真切切地诉说着用文字难以说清道明的暧昧情谊。可意中人碍于同花花大少的友谊,一直没有向少女表白,直至少女忍不住同他倾诉衷肠,在令人难耐的巨大沉默之后,他依然推开了少女。少女一恨之下休学去做了明星,多年以后同意中人山水再相逢,却不想物非人亦非。

故事中的天之骄女是雍可,度数能达几千瓦的超级电灯泡花花大少是谢仑,而那位与少女有着难言情谊的天才少年,就是聂亦。这整个故事我听着简直就是一部韩剧。

“我是Yee的初恋。”雍可最后跟我总结。

我喝完一瓶啤酒,尽量客观地跟她评价这事,我说:“听你这么说,你们也没在一起过,这顶多算是互相有点好感,而且说不定还是你误会了。”说着开了第二瓶啤酒。

雍可看了我好一会儿,道:“聂非非,承认我是Yee的初恋对你来说有那么困难吗?还是你只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而已?”不等我回答,像突然回忆起来什么似的道:“其实最初在A国的几年,我一直很难习惯西式食物。那年冬天,有一次下课时我和他们说我特别想吃秋葵虾仁。那个周末有暴风雪警报,Yee冒着大雪开车去城外的亚洲超市买到秋葵、料酒和虾仁。”她面上露出一个笑。雍可不常笑,在我面前即便是笑也大多是冷笑,乍看她这样全然放松真正开心的一个笑容,令人颇有惊艳之感。

我继续喝着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聂亦的确会做菜,我前一阵刚知道。

她挑起眼梢看我:“为什么不说话?”

我放下啤酒瓶说:“哦,我在听,你继续。”

她愣了一下:“继续什么?”

我抬眼看她:“你不是还要告诉我,经历了这次住院,你发现聂亦他依然很关心你,你们俩其实是两情相悦,我应该自觉早点退位让贤?”

她脸上乍红乍白,好一会儿,冷着脸压低声音道:“我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聂非非,你自己很明白你和Yee也许有感情,但你们婚姻动机不纯,他对你可能有一点感情,但并不深。”

可见那晚在客厅我和聂亦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晃着啤酒瓶笑了笑,说:“你说得对,所以呢?”

她皱眉:“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你刚才说的话没错,这次我住院,他很紧张,每天都来探望我。”她分辨我的每一寸表情,道:“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他对我的感情还在。”

我说:“你说的这些……”

她突然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我面前:“他最近来医院时我拍了一些和他在一起的照片。”

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机,没有接过来也没有推回去,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感兴趣,雍小姐,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肖想的这个男人已经结婚了。”

她滞了滞,却哼了一声:“聂非非,你是在害怕吗?”

我说:“你真有意思。”

今晚她来找我摊牌,估计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加之坐下来摊牌前又刚被几个醉鬼吓个半死,因此开口和我说话时一直有点潜意识的紧张,偶尔还会有点不太寻常的举动,比如给我看她的手机。但聊到这儿她却像是终于镇定下来,重新有了以往咄咄逼人的气势,坐姿稍稍前倾,目光里含着一点兴味,向我道:“你的确是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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