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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17)+番外

女人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勉强道:“姨姨有事要赶着离开,雨时已经耽搁姨姨好长时间了,下次见到姨姨再问好也是一样的。”

小女孩要再说话:女人却突然皱眉:“哎呀,康康阿姨将水杯忘在刚才的小房子里了,雨时带着叔叔帮阿姨取回来好不好呢?”

小女孩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还撇嘴:“康康你真是太不小心了。”男人笑了一下,会意地带着聂雨时离开,待两人消失在她们视线之外,女人才站到她面前。

才到女人是想单独和徐离菲说话,张妈已先行回避到了一旁。徐离菲瞥了眼站得老远假作查看小花圃里花朵长势的张妈,倒是先向主动站到她面前的女人开了口,说的却是同两人都不太相关的东西:“张妈可真是谨慎,是不是必须得如此小心谨慎,才配做这座埋藏了许多秘密的大宅的管家?”

女人意想之中地没有接话,只将眉头皱得死紧,一张娃娃脸到因此而显得成熟起来,半天,道:“我并不是来和你说闲话。”她口吻冷漠而慎重:“我只是来告诉你,你不能出现在雨时的面前,以后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相比女人的严阵以待,她倒是笑了一下:“我记得,你刚才还斩钉截铁告诉雨时我是她的小姨。”她微微偏了头:“却不让我再见她。”她停了一下,似笑非笑:“难道我不是雨时的小姨、聂非非的妹妹吗?”

听到她说出那个名字,女人不经意颤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嘴唇也抿成一条线,几乎有些愤恨地打断她:“你当然不是。”

她看着女人,良久,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似乎是在叹息:“所以你也知道我是个……”她停下来,没有说出那个词,反而问她:“这个探索科学极限的游戏,好玩儿吗?”

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许久,她缓缓道:“这对谁,都不是个游戏,我无法也不想去理解你是怎么想这件事,但既然你也知道你不过是她的……”她没有说出那个词,似乎仅是说出那个词就让她无法忍受,她换了一种说法:“既然你也知道你和她有着那样的联系,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这些深爱她的人面前,这对我们来说是折磨,我无法忍受你顶着她的样子……”

她突兀地笑出声,女人停下来,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的用词有些尖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低眉到了声抱歉。

她淡淡回她:“抱歉什么呢?我其实原本并不是很确定,但现在……”她轻声道:“这真是离奇。”像不是在谈论自己的事,语声客观又空洞:“这真是离奇。”

拐过回廊时徐离菲想,这园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完全了解她的底细?说不定那并不是个秘密,至少这园子里不是个秘密?说不定人人都明白,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惊讶于此时想起这些,内心竟算得上平静。

张妈在书房前停下脚步,门半掩着,内室里传出隐隐的音乐声。张妈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听到里边响起聂亦让她们进去的声音,才轻手轻脚将门扇彻底推开,示意徐离菲一人进去。

一道山水屏风将房门和内室空间隔了一隔,绕过屏风,入眼的空间极为敞阔,与其说是个书房,不如说是个藏书室。梨花木书架倚墙而立,将除了门窗的所有墙壁空间都占满,一眼扫过去便觉得藏书量巨大;除此之外,房间里只有一排控制台模样的陈设位于落地窗旁。

天色已暗,室内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控制台,徐离菲猜想那角度倾斜的金属台上应该是镶嵌了多面液晶屏幕。而她要找的人,此时正站在控制台前单手cao作界面,神情专注,像是在查看什么东西。音乐声不知从那里来,似有若无,依稀是首老歌,唱词却无法听清。

徐离菲站在一把长椅前没动,她打量着聂亦。他看起来如同往常一样冷淡英俊,也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就像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他,他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像他从没有在她身上花费过什么心血,并没有创造她又毁掉了她的人生。

这个男人是聂非非一生所爱,徐离菲想。他在她心中近乎完美,她深信他温和体贴、温暖正直、理性明智,不顾一切地崇拜他爱慕他,即使两人分手也坚信自己从没有爱错人。那样的聂非非,她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心中这个近乎完美的男人会抛弃从前他所信重的一切?他同她在沐山谈论人世的伦理和科学的伦理,他说科学的伦理就是科学本身,科学本身承认科学赋予人类探知极限和尽头的权利,那是许多疯狂的科学家所信奉。那时的他并没有遭逢不幸,似乎更乐意遵循人世的伦理,但那并不是必须,聂非非她是不是从没有想过,她的离开会让这个天才终于厌倦了人世的伦理,变成一个冷血的疯子?她是不是到死都没有想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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