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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18)+番外

她闭了闭眼,总有一个人要先开口。若有若无的音乐声如浮萍一般在空气中游移,终于有一句能听得清,凄清女声唱的是:“……空留遗恨,愿只愿他生……”

她的声音在这宽阔的空间里响起来:“我该怎么称呼你?”像是一枚石子投进池水里。他抬起头来。她的手指紧紧握住长椅靠背,关节用力得泛白,没有等他回答,继续自顾自道:“你是我的丈夫,还是我的父亲?”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却似乎并没有对她这离经叛道的奇怪问题感到诧异,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两秒钟,然后道:“褚秘书认为你怀疑自己是非非,是我动了你的记忆让你既不起来你的过去,看来他料错了。”

关于刚才的那个问题,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关于她对自身身世来历的假设,他虽没有直接肯定,却也没有否定。即便在来之前她已经百分之九十五地确认了那假设的正确性,但还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盖棺定论,似乎虽然她所见的证据是那么齐全,但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它们全部推翻。而今,却连最后一根可以将自己从这荒唐可笑的境遇中解救出来的稻糙都没有了。

她禁不住喃喃:“我的确是那么怀疑过的,怀疑自己是聂非非。”她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他们说你爱她,在以为我就是聂非非时,我想过,如果真如他们所说你那样爱她,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成为和你并不相关的徐离菲,你难道不痛吗?”她叹息似的总结:“那说不通的。可……”她看向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笑:“发现和别人长得一模一样,自己还和那个别人很有点关系,任何人都会想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人,或者是不是那个人的姐妹兄弟吧?又有谁会去想自己会不会是那个人的克隆人呢?这不是太离谱了吗?”

克隆人,她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心里一紧。

多么离谱。第一次从聂非非的录音笔中听到克隆这个词时,她内心有过微妙的颤动,但并没有立刻往那个方向深思。网络上查阅到聂亦的资料,只是显示他是位优秀的生物学家,那些光辉履历记录了他在生物制药上的天才贡献,却没有任何资料显示他和克隆有什么相关。可录音笔中,谢仑告诉聂非非,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认为聂亦他是天才?因为他在十四岁就独自克隆出了一只萨摩犬,他是世界上克隆相关领域最出色的科学家之一。而她也还隐约记得,聂非非所描述的那个印度洋中的V岛,那岛屿上涉及人类研究的某个论坛,聂亦从来都是坐上贵宾。聂非非怎么样了,而她又是谁?困惑她的思绪似找到出口,一径地鼓励着她朝哪个出口深入研究。

放下录音笔时她手直发抖,心里想着那不可能是真的,那多可笑,却忍不住向小赵护士要了电脑。

她能查到的资料泛泛,但那泛泛的资料已经让她眼前发黑。

1996年,第一只克隆羊多利在英国诞生,人类克隆哺rǔ动物成为现实;2000年,第一只克隆猴泰特拉在美国问世,人类克隆与之最相近的灵长类动物成为现实;2002年,法国一个女科学家宣布世界第一例克隆女婴夏娃诞生,虽然许多人并不相信,可谁也无法保证这事不可能发生。

现在已经是2023年,克隆技术在那之后发展了二十一年,她眼前又是那样一个被称为这领域里难得一见的天才的科学家,她怎么会觉得假想自己是个克隆人这件事可笑?怎么会觉得它遥不可及,像是科幻故事?

她的确是他复制出来的东西,已经没有什么好疑虑。

“其实进来之前,”良久,她说,一只手撑住额头,“我还想这事也许还有百分之五的转机,可能并没有那么可怕,我并不一定真的是个被实验室里复制出来的东西。”她像是有些支撑不住,靠在了长椅椅背:“现在的成功案例,没有见谁刚被克隆出来就是成年体,刚被复制出来的那些……生物,不全都是幼儿吗?如果说从聂非非……”实际上聂非非是生是死谁也不清楚,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词,只道:“如果从她离开之后你就着手……复制我,那至今不过三年时间,我却是这样一个的成年体。”她抬头望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控制台的cao作界面里取出一帧图片。他的视线落在图片上:“胎儿在母体中,从受精卵到正常出生大约需要四十周,这段时间里,胎儿个体的体重增殖了近思忆倍。成年人的体重是刚出生婴儿体重的一百二十五到二百五十倍,远小于四亿倍这个倍数比。如果是人体始终维持在胎儿期的成长速度,那么从婴儿成长到成年人体所需时间甚至用不了一周。”他使用他也能听得懂的语言陈述这例逆天违理的实验,眼睛里看不出一丁点情绪:“理论基础既然能够支撑,就说明可行。找出可行办法需要一些时间,但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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