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四幕戏(227)+番外

依然是节奏刚好的回复:“对我来说这是一道无解的命题,因此不会有答案,就算我是在天真地渴望着奇迹发生……”那话音有一点冷酷的百无聊赖:“这也和其他任何人无关。”

徐离菲心底一窒,两秒钟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她没有将这个句子说完整,看了会儿压在手边的被子,轻描淡写地过渡了话题:“无论如何,这场谈话还是有意义的。”她停了一会儿,嘴角抿出一个笑:“我其实并不相信至死不渝的爱情,我爱过一个人,到头来我却只想让他痛。可你和聂非非,你们只是不可思议。”她抬头看他:“这样吧,你也不必再来了。”看他疑惑地皱眉,她轻声补充:“要是眼睁睁看着我在你面前离开人世,与你而言,不啻于亲眼看着聂非非从你面前再一次消失掉吧?”她闭了闭眼睛:“我想着太残忍,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出现了。”

不大的空间里全然寂静,似乎能听到光尘飞舞的声音。

徐离菲睁开眼,看到聂亦愣在那里,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含着震惊,几乎有些失态了。这可不多见。她笑了笑:“这是不是我最像她的时刻?”她甚至眨了眨眼:“头一次全心全意为你考虑的我,是不是特别像聂非非?我这一生唯一像她的时刻,是不是就是现在?”她知道这些问题每一个都非常残忍,她并不是想刺激他,她只是想让他接受他已知的那个事实,她可以像聂非非,但是不是;谁都可以像她,但谁都不是。

她说:“我想聂非非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不能解脱的痛苦。”她看着他:“因为在这个世上,她有绝对相信的东西。她信仰着你,你是她生命的基石,你是她即便离开这个世界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彼端等待的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她那样了。”

聂亦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破碎,就像一个特别冷酷而精美的水晶装饰品,蓦然摔落在花岗石质地的坚硬地板上。他撑着头的手指捂上了双眼。

徐离菲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偏头时看到了窗外的大雪。鹅毛般的大雪在静夜里飞舞,看上去纯洁又美好。聂亦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映照在玻璃窗上。她看着那个影子,想这真是一个悲怆的影子,像一首特别伤感的民谣,又像是一首特别哀婉的情诗。

“我不会再来,”他低声道:“至少有一点你说得很正确,我没有办法看着她在我面前离开。”

徐离菲看着他,想:这是强大的聂亦,这也是脆弱的聂亦;这是勇敢的聂亦,这也是怯懦的聂亦;这是世间最聪明的聂亦,这也是世间最愚笨的聂亦。聂非非,是你将聂亦变成了这样,若人生而有灵,在天上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你,是不是整天整天都在哭泣?

这沉重孤寂的高原雪夜里,徐离菲感到了一点艳丽哀婉的心伤。

六天后徐离菲在医院里去世,临走时托褚秘书将一支录音笔转交给聂亦,遗言含糊不清,只说那是她唯一可以留下来的东西,请他好好保存。

褚秘书按照她的遗愿,将她葬在了长明岛的公墓,那墓园坐落在岛上一个尤其偏僻的地方,地址却像是个号数特别吉祥的公寓楼:寿仁路8号;她的墓地号数也很吉利:68号墓。

聂亦并没有参加,只是在葬礼结束时从褚秘书手里接收了那只录音笔。他将它放进了一只乌木盒子,搁在清湖半山庭园里她曾经住过的房间保存,没有尝试打开它。

阮奕岑找上褚秘书,这事让褚秘书略感惊讶。那是徐离菲葬礼的一个月后,他们在聂氏楼下大厅碰到。青年礼貌客气,询问是否能占用他三分钟,褚秘书音乐察觉这邀约是与谁相关,迟疑了一秒后答应了。

他们在楼下咖啡座落座,青年切入正题的方式和步调都不紧不慢地优雅,正像是个经验十足的老道商人,令人一时半刻无法推断他的意图。

但毕竟三分钟是很快的,在两人相谈甚欢的交谈末尾,青年状似不经意地问出:“徐离菲她最近是还住在聂亦家吗?有些事找她,但一直联系不上。”

褚秘书一下子住了口。

青年脸上甚至带着一点笑,褚秘书深知青年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可此时他的口吻却温和适宜:“怎么了褚秘,茶不合口味?”这也像是个老道商人。褚秘书想起半年前对阮奕岑的调查,说他商科念得一塌糊涂,心想他这不是挺好的吗?

上一篇:暖擎天 下一篇:她的名字叫绫小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