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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48)+番外

“他……开始了一项别的实验,想要救回你的母亲,”褚秘书告诉我,“你爸爸他是个天才,在我看来,那实验十分成功,但他却觉得是实验失败了所以那人才……”褚秘书略有含糊,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你母亲的录音笔回到你父亲手里时,他计划中的第二次实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原本以为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但在听完那支录音笔中的内容后,你父亲不仅主动放弃了那项实验,还重新开始了Styx的研究。”

同褚秘书的谈话之后,我知道了三件事。第一件事,那支黑色的录音笔原来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第二件事,录音笔中一定包含了一些很特别的信息;第三件事,父亲为了能救回母亲大概曾做过一些出格的实验。

我所不知道的是父亲曾经到底做了怎样出格的实验,以及母亲在录音笔中究竟留下了如何特别的信息。我也从没有问过。

其实小时候,大概四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在国外疗养,最爱问父亲的问题就是:“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雨时?”父亲会回答我,“等她健康起来”或者“等你再长大一点”。我虽然记性很好,却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询问父亲这个问题,可我却知道我不再询问着这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我依稀知道了母亲已不在人世。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生物,从外公、外婆、康阿姨、淳于叔叔他们提到母亲时泛红的眼圈和欲言又止中,从爷爷、奶奶、叔公婶婆、堂叔们有关母亲的无意对谈里,我总能自己找到答案。

得到这答案后,我埋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很多次。

不知为何,我本能地抗拒寻找父亲求证,却去找了康阿姨。

那天傍晚,康阿姨带我去了母亲的墓地:“这是你外公外婆为你妈妈建的墓地,她的……她并不在这里,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只是希望有个地方能……能……”她没有说完那些话,单手撑着墓碑低声哭泣。

母亲真的不在了,六岁的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小孩,我心中充满绝望的伤痛,陪着康阿姨一起哭,边哭边喃喃:“爸爸没有带我来过这里。”

康阿姨怔怔看着我:“你爸爸……”

好一会儿她才接着道:“你爸爸从没有来过这里,他从不愿相信……”她摇了摇头:“算了。”又低头叮嘱我:“雨时,不要和爸爸说康康阿姨带你来了这里。”她轻轻抚摸我的头顶:“也不要去问他你妈妈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爸爸他……”她用了四个字:“他受不了。”

我遵守了对康阿姨的承诺。我从没有和父亲谈论起母亲是否还在人世这个问题。当我日渐长大,对当年事了解得更多,我很清楚,虽然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但我的母亲聂非非她确实已不在人世了。不过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却并不知道。知道的只是父亲依然从不去母亲的墓地,于是当我回忆起当初在母亲坟前同康阿姨的那段对话时,我终于明白了康阿姨那时想要说父亲他从不愿相信的是什么。她想说的是父亲从不愿相信母亲已经不在人世。

但我经常去母亲的墓地,在母亲的墓前,能见到的都是相信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人。有母亲的故人,也有父亲的故人。我见到过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其中一位是我的堂叔是因。

那是堂婶病逝后的第二个星期,堂叔带了一束白色的菖兰出现在母亲坟前。他将花瓣上还带着晨露的菖兰放在我带来的白玫瑰旁边,像是突然才发现我也在似的偏头问我:“今天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答他:“陪我妈妈聊天。”又问他:“小堂叔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就笑笑:“拜托大嫂个事。”

我不明所以,他百无禁忌地在墓旁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重新开口和我攀谈:“你妈其实不喜欢我。”他席地坐在墓前的糙地上,顺便示意我坐他身旁:“来,我们聊聊。”又抽了会儿烟,他徐徐道:“我绑架过你妈,还将某些她的照片给过她表妹,也就是你表姨。”他像是觉得这些回忆挺好玩儿:“我教过你表姨怎么去破坏你妈和你爸的感情,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你表姨倒是用那些照片从你爸手里换到了一张巨额支票。”他停了停,低头看七岁的我:“听不懂是不是?听不懂没有关系,你妈能听懂。”他吐出一口烟圈:“为了阻止她嫁给你爸,我做了不少事。”然后他不再看我,却直视着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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