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四幕戏(45)+番外

前面棕榈树下有张双人躺椅,他回头看我:“去那儿坐坐?”

今晚是个星夜,天上群星浩繁,星光散落在海洋上,令海波泛起银光。海风轻柔,摇晃着南国的棕榈,以夜为幕,投下深浅不一的影子。漂亮得简直能和安徒生笔下人鱼公主出现的海夜有一拼。

我们在藤制躺椅上躺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我偏头去看聂亦,他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我干脆侧躺,用手背垫着脸颊,睁大了眼睛认真看他。我们相隔不过一只手掌的距离,但星光朦胧,他的五官其实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我想过聂亦约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直到现在才确定,他只是嫌酒会太吵,想出来安静一阵子。我学他闭上眼睛,只听到海水拂岸的絮语,心绪宁和,渐渐有睡意来袭。睡梦中感到有人帮我整理头发,替我将滑下来的刘海别到耳后。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睁眼一看,聂亦不知去哪儿了,躺椅上只剩我一个人。

我立刻就慌了。

这里是V岛最偏僻的一角,没盖房子,当然也没有灯,没有人。我说过我怕黑,这是句大实话。虽然并非那种睡觉都必须开灯的黑暗恐惧症患者,但也有会让我怕得呼吸不畅的情况存在,比如说深夜、暴露的大自然、一个人。

寒意几乎在瞬间顺着脚趾爬上来,冷汗也渗出额头。好在智商没去度假,我一边自个儿给自个儿打气拼命深呼吸,一边摸索着找手机。手指刚触到手机屏,静夜里突然传来什么声音,我吓得两条腿立刻就软了,正在大气都不敢出的当口上,聂亦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睡好了?”

我缓了好半天,问他:“你去哪儿了?我睡了多久?”声音有些含混,听起来就像是没睡醒还犯迷糊。

他俯身将一瓶苏打水放到我脸旁,道:“没多久,大概半小时,我去拿了点儿喝的。”

我被凉得龇了一下牙,伸手接过水,手却在抖。

他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儿,问我:“怎么了?”

我掩饰地喝了口水,说:“没什么啊。”

他伸手探了探我额头:“全是冷汗。”

我说:“刚才做了个噩梦。”

他在躺椅上坐下来:“什么噩梦,吓成这样?”

我坐在他旁边一口接一口地喝水,含糊说:“记不住了,反正挺可怕的。”看他躺下去调整好姿势继续闭眼休息,喝完水我也自觉地躺下去。但再也不觉得这静夜令人心安,风的声音和海的声音陡然叫人觉得阴森。

我忍不住找聂亦说话,我说:“你有没有看过一部老电影,有个场景也是在海边,男主角把女主角从海边的小酒馆里带出去,两人在海里裸泳,正谈人生谈理想谈爱情的当口,小偷把他们脱在岸上的衣服偷走了……”

他说:“嗯,看过。”

我又说:“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是二十世纪的老歌了,叫《海上花》,所有和海有关的歌我最喜欢这一首,是这么唱的,‘是这般柔情的你,给我一个梦想……’”

他说:“听过。”

我又说:“还有一本有关海洋的书,讲捕杀白鲸……”

他握住我的手。

我惊讶地转头看他。

他仍然闭着眼睛:“还在害怕?”

我愣了,嘴硬道:“没有。”

他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看我:“你紧张的时候爱重复做一个动作,害怕的时候会变成一个话痨。”

我倍感惊奇:“……你怎么知道?”

他答:“水园和伯母见面那次,听伯母说起过。”

我立刻警觉:“我妈还和你说我什么来着?”

他说:“小时候……”

我赶紧说:“我小时候没为漂亮小男生打过架。”

他看着我。

我也紧张地看着他。

我说:“也没有为他们买过玫瑰花。”

他说:“真的没有偷偷拿钱给他们买过玫瑰花?”

我说:“真的。”

他说:“伯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硬着头皮说:“好、好吧,是送过玫瑰花,但真的没有偷偷拿钱,都、都是我的压岁钱。”

他说:“哦,压岁钱。”

我讪讪:“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又生气:“我妈真是专注卖女二十年,怎么会和你讲这些?”

上一篇:暖擎天 下一篇:她的名字叫绫小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