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地问我妈:“您有没有觉着……”
我妈立刻说:“觉得他和那穿套裙的小姑娘离太近了?是太……”
我说:“有没有觉着聂亦他瘦了?”
我妈说:“……”
我喃喃:“您说他最近是不是忙得厉害?他还挺挑食,刚从飞机上下来也不知道吃没吃东西。”
我妈说:“……”
我说:“我过去问问啊。”
我妈:“……”
走过去时两人谈话还没有结束,高个儿美女正说到什么靶向制剂的药效和毒理,基本上属于我听不懂的范畴。我在离他们四五步远时停住,聂亦淡淡道:“今晚十点视频会议,让他们依次做陈述,每个人五分钟。”高个儿美女忙不迭点头。
聂亦转头看我:“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我贤惠地说:“你们不是谈工作?”
他缓声:“已经谈完了,过来。”
我走过去,他将手里的风衣递给我:“不耐烦听?”
我跟他胡说八道,我说:“我是个高尚的艺术家,关注的是这个世界的精神内核,人类ròu体健康这类渺小的问题,就留给你们世俗的科学家好了。”
高个儿女秘书眼里流露出不赞同,一副想要立刻反驳的模样,出于职业cao守硬给忍住了。
聂亦已经习惯了我胡扯,抬眼打量我,声音平和:“没有我关注你的ròu体健康,你怎么去关注世界的精神内核?”
我说:“前二十三年好像都是我爸妈在关注我的ròu体健康……”
他说:“我记得你菠萝过敏。”
我说:“所以?”
他说:“你近年过敏时吃的最新那代抗组胺药,是我参与研发的。”
我说:“所以……”
他客观陈述:“这应该也算是种间接关怀。”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我们对视了得有五秒,我说:“哇哦!”将双手交握放在锁骨处,嘴角挑起弧度赞美他。“好崇拜你。”
他奚落我:“一个世俗的科学家有什么好值得你们高尚的艺术家崇拜的?”
我无奈摇头:“聂博士你怎么这么记仇?”
他轻描淡写:“记性太好。”
我耍无赖:“那你也不能记我的仇。”
他好奇:“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记得什么什么经典里说过丈夫应该无条件纵容妻子的无知、愚昧、傲慢,还有小脾气。”
他优雅挑眉,嘴角带一点儿笑:“哪一国的哪一部经典?”
我说:“哎呀,读书太多,记不得了。”
聂亦看了我两秒:“是《聂氏经典》?”
我抿着嘴:“哎哎,刨根问底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几步开外聂亦的女秘书突然道:“《聂氏经典》?”
我们一起回头看她,女秘书有点儿尴尬,脸上挤出来一点儿笑容:“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聂亦没话说,女秘书上去越发尴尬,我解释说:“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经典,你们聂院这是在嘲讽我胡说八道呢。”
他微微偏了偏头,嘴角仍留了点儿笑意:“你难道不是?”
我假意生气:“那你也要纵容我,就这样吧,此事不再议了。”
女秘书勉强笑了笑道:“两位……感情真好。”停了一下,又道:“那聂院……我先走了?”聂亦点头:“让小周送你。”
女秘书临上车时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儿高深,我跟她挥手道再见,商务车扬尘而去时聂亦一只手伸过来搁我脑门上:“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跟他抱怨:“工作累的。”又问他:“怎么在这个地方就下车了?”
他看向会客厅:“听说有人等我。”
我心里一沉,半小时前会客厅的闹剧立刻重返脑海,看到他的好心情瞬时烟消云散,我拽住他胳膊:“她们等你没安好心,不要去见她们。”
他安抚我:“无聊小事而已。”
我有点儿惊讶,问他:“你知道是什么事?”
他点头:“大概。”
我想起表姨妈的疯言疯语,太阳穴又开始疼起来,我说:“你别去,我表姨妈不讲道理,你一个逻辑严谨的科学家根本没法儿和她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