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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81)+番外

他完全没在意我的话,拨开我刘海:“你脸色实在很不好。”

我说:“被她们气的。”

逻辑严密记性又好的科学家的确不好糊弄,他问我:“到底是气的还是累的?”

我说:“好吧,一半被她们气的,一半是工作太长时间,有点儿睡眠不足。”

他顿了一下,问我:“连续工作了多长时间?”

我观察他神色,斟酌了一下,抬手捂住耳朵,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四十八小时,好了,想教训我就教训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双手揣裤袋里,看了我得有五秒,什么也没说,拿出手机来调出计时秒表。

我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抬眼:“帮你计时,看你能保持这个动作多久。”

胳膊的确已经开始酸痛,我说:“……聂博士,你这是体罚……”

他收回手机:“你可以选择把手放下来。”

我从善如流,但仍保持了态度的严峻,我说:“我可以自辩一下吧,你看我熬夜也是有原因的,我们搞艺术不比搞其他,灵感是很重要的,但灵感这个东西……”

我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多了一副耳机。他靠近我,耐心拨开我的长发,将耳机正确戴到合适的位置,电源打开,一阵熟悉的海浪声。

我疑惑问他:“这什么?一种惩罚工作狂的新设备?”

他埋头调整耳机音量:“开完会去汤加录的鲸歌,你不是很喜欢这个?”

我愣在那儿。海浪一层一层铺近,是熟悉的韵律节奏,水的层次和声音的层次在耳朵里合二为一,有风吹过来,头上的蓝花楹花枝颤动,似雾色又似摇曳的游云。

我们离得很近,黑色的音频线在聂亦指间晃动,音控面板上有许多复杂按钮,他调整完毕和我解释每一个按钮的功用,又补充:“后期按照助眠的频率对海浪声和鲸歌进行了调整,可以单听一种,也可以合起来。”指给我看,“通过这个按键进行cao作。”

极轻的海浪声中传来座头鲸忧郁的歌声。我没有说话,微微抬头看着聂亦。

这样近的距离,伸手就能触到他的胸膛,张开手臂就能抱住他,如果要圈住他的脖子,就需要踮起脚,因为今天穿了平底鞋,所以得用力踮起来,就像那些跳天鹅湖的芭蕾舞女演员。

他伸手重新帮我调整耳机的佩戴位置:“现在你可以戴着这个去睡觉了,后面的事我会处理,我的房间你……”

我抱住了他。搭在手臂上的风衣落在地上,世界安静了三秒,他似乎愣了一下,就着被我抱住的姿势摘下贴在我耳朵上的耳机,声音里有一点儿困惑:“非非?”

我只是突然想抱抱他,可每一个和他的拥抱都必须有一个借口,我只好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我说:“嘘,我妈在后面,我们分别十多天了,得抱给她看一下。”

十秒、二十秒,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不远处的糙坪边上长满了红花酢浆糙,微风拂过,细长的叶子轻轻晃动;三十秒、四十秒,他手指捋顺我的头发,低声道:“好了,非非,让我去会客厅。”

我放开他,却握住他的手,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不赞成:“你太累,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

我跟他开玩笑:“我们家家教严,要让我爸知道我只能和你共富贵不能和你共患难,非把我逐出家门不可,我被逐出家门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道:“只是无聊琐事,非非,你不用担心我。”

我僵了一下,良久,我说:“聂亦,你曾说我是你的家人。”

他点头。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说:“那么当你遭遇指责和污蔑时,我只有一个位子,就是站在你的身边,因为我是你的家人。”

我妈在小花亭等我,聂亦过去和她老人家问好,最后变成我们三人一起回了会客厅。

那时候古董座钟正指向五点二十,会客厅里的格局和我们第一次进来时相差无几,只是对峙双方脸上都现出明显的疲色,毕竟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中间还闹了一个小时。

窗外天色有些暗下来,窗内灯火通明。

刚转进会客区,一只茶杯就朝我砸过来,还没反应过来聂亦已经挡在我面前。“啪”,茶杯碎在地上,茶水溅了他一身,幸好杯子里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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