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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谣(145)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用力咬下去,他龇牙咧嘴地呼痛,我悻悻地道:“不许你再叫我夫人。”

他想了想道:“那就叫娘子?”我作势要再咬,他忙道:“玉儿,叫玉儿。”我瞪了他一眼,脸靠在他的手上笑起来,笑声未断,眼泪却哗啦啦地流下来。

他一言未发,只轻柔地顺着我的头发。

我喃喃道:“去病,你应该知道於单是谁吧?我阿爹是他的先生,我不是阿爹的亲生女儿,是被他从狼群中捡回去的,当时我还不乐意……我第一次见伊稚斜时,他……”

第一次讲述自己的过去,说到高兴时,依旧会傻傻地笑,说到伤心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

自从初闻阿爹死讯,我大哭过一场后,一直再没有为过去掉过眼泪。总怕自己不够坚强,怕眼泪一落,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就会全部消失,装作自己再不伤心地生活。今日却不再怕,毫不顾忌地笑着、哭着,只因为知道有他在,一切的伤痛都是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在我身边。

絮絮的讲述声中,究竟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完全不知道。

第七章蹴鞠

“在想什么?”霍去病柔声问。

我收回目光,放下马车帘,回头一笑:“有些舍不得狼兄。”

霍去病握住我的手道:“这次能从祁连山中活着出来,的确要多谢狼兄,可我看你是更不想回长安。”

我眉头蹙着没有说话。

霍去病沉默了好半晌,方道:“我也不想回长安。”

我思索了一会儿,才醒觉他话中的意思,半欣悦半心酸,笑着说:“只有你才把我当宝,没人和你抢。”

霍去病若有所思地淡淡笑着,未发一言,只是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中。

我头俯在他膝盖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霍去病微微挪动了下身子,让我躺得更舒服些:“累了就睡一会儿。”

我道:“坐马车肯定有些闷,你觉得无聊就骑马去吧!不用特意陪我。”

霍去病手指在我眉目间温柔地轻抚:“对着你哪里还会闷?安心睡觉。”

我嘴边含着丝笑,沉入睡乡。

正睡得迷糊,车外赵破奴低声叫道:“将军。”

霍去病随手挑起帘子问:“有消息了吗?”

我嗔了霍去病一眼,忙撑着身子起来,霍去病促狭一笑,手轻拍了下我的背,看向赵破奴和陈安康。

赵破奴和陈安康在车外并骥而行,看到车内刚刚分开的我们,陈安康嘴边含着丝笑移开目光,赵破奴却是一惊,低下头,强自若无其事地恭声回道:“已经有博望侯张骞和李广将军的消息。从右北平出发后,李将军率军四千先行,博望侯将一万骑随后。李将军出发未久,就遇到匈奴左贤王的四万大军,四千人陷入重围中。”

我轻吸口气,掩嘴看着赵破奴,匈奴以左为尊,左贤王的军队是除单于的军队外,匈奴最精锐所在。李敢肯定随在父亲身旁,他可安全?霍去病瞟了我一眼,神色淡然地听着。

“当时全军皆乱,甚至有人叫嚷着该投降,李敢却夷然不惧,求李将军命他出战,李敢只率了十几骥,策马奔突于匈奴大军中,斩杀两百多匈奴后安然而还,把匈奴的头颅丢到惊惧气泄者面前,慨然大笑着问众人‘胡虏有何难杀?我们虽已陷入重围,但只要坚持到博望侯大军赶至,与博望侯内外合击,弃刀而降的应该是匈奴’。众人面露愧色,军心立稳,齐齐拔刀大叫‘愿与匈奴死战’。”

霍去病轻拍了下掌,点头赞道:“好个李三哥!”

赵破奴和陈安康也是神色激昂,赵破奴道:“当时匈奴激怒,箭如雨下,从天明直打到日落,我军死亡过半,箭矢都已用完,却在李将军率领下依然坚持,第二日又打了一日,又死伤一半,直到日暮时分,博望侯的军队赶至,匈奴方匆匆退去。”

霍去病冷哼一声:“张骞的这个行军速度可真是让人叹服。”赵破奴虽没有说话,可脸上也微有不屑之色,陈安康神色温和,倒是未有任何情绪。

霍去病道:“李广是因为遭遇重围未能按预定接应我,公孙敖呢?”

陈安康躬身回道:“公孙将军确如将军所料,是因为迷路在大漠中,所以未能与我军按计划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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