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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谣(61)

我从怀里掏出绢帕,小心地拿起铁刺,细看后,心中确定果然是目达朵,看来她过得很好,这些年过去,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她却性子依旧。

“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居然还浸了毒?”霍去病脸色铁青地盯着铁刺。

我摇摇头,有些宠溺地说:“不是毒,她最喜欢捣乱,这上面只是一些让人麻痒的药,不过真中了,虽没有性命之忧,可也够你痒得心慌意乱。”

霍去病的眼中有疑惑:“没有男子这么无聊,是个女子?难怪说话声音听着有些怪。”

我点点头。

霍去病送我到园子后欲告辞离去,我踌躇地望着他,却实难开口。他等了一会儿,见我仍不发一言,温和地说:“你放心吧!那个男子气度不凡,随从也都不似一般人,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胡商,但我不会派人追查他们的身份。”我感激地向他行了一礼,转身要进门,他又叫住我,柔声说:“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长安城里你不是孤身一人。”

他漆黑的双眼中盛着暖意,我凝视了他半晌,慌乱的心似乎平复了很多,用力点点头。他粲然而笑:“好好睡一觉。”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看不见时,才关门回屋。

夜色已深,我却难有睡意,拥着被子,盯着灯,只看烛泪滴滴,似乎一滴一滴全烫落在心尖。

伊稚斜为什么来长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还是有其他目的?是否世事总难如人意?在我以为已经彻底抛开过往的一切时,竟然在一抬眼的灯火阑珊处再次望见他。阿爹,我答应过你绝不会去找伊稚斜,会努力忘记匈奴,也到了汉朝,可他为什么出现在汉朝的街道上?

第九章心曲

本来应该派人去天香坊打听一下伊稚斜他们的去向,可在长安城一向行事谨慎的我却没有做本该做的事情,只是尽量减少出门,日日待在园子中练习吹笛,或与姑娘们笑闹着消磨时间,我是在刻意忽略和忘记吗?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不敢面对。

心中有感,只反复吹着一个曲调:“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知是不知呢?旧愁加新愁,心内越发彷徨。

窗外一个声音道:“本不想打扰你,想等着你一曲吹完,可怎么没完没了?”说着叩了几下门。

我搁下笛子:“门没有闩,请进。”

霍去病推门而入,拿起案上的笛子随手把玩:“你刚才吹的是什么?听着耳熟,却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曲子。”

幸亏你从不在这些事上留心,我暗自松口气,夺过笛子,放回盒中:“找我什么事?”

他仔细打量着我:“来看看你可好。”

我振作精神,笑了笑:“我很好。”

他笑着反问:“整日躲在屋子中不出门就是很好?”

我低头道:“我乐意不出门。”

他忽然探头到我眼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问:“你问我要的那些书是给李妍看的吗?”

他话题转得太快,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些书,身子微侧,扭转头,轻应了声“是”。

他在我耳边低声问:“你看了没有?”暧暖的气息呵在我耳边,半边脸滚烫。我心中一慌,猛然伸手推开他。

他手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从榻上跳起来:“我要忙事情去,你赶紧离开。”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叹道:“女人的脸比沙漠的天气变化得更快。刚刚还晴空万里,霎时就沙尘漫天。”

我一言不发地拉开门,盯着他,示意他快走,他脸色一整,神色冷然地从我身边走过。我正欲关门,他却一回身清清淡淡地说:“你冷着脸的样子让人心里越发痒痒。”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砰”的一声摔上门。

还满心恼怒地想着霍去病,门口又是几声轻响,我无奈地斥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红姑纳闷地问:“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我忙笑着开门:“我被人气糊涂了,刚才的火可不是向你发的。”

红姑笑起来:“发发火好,你都蔫了两三天,今天倒看着有生气多了,随我去园中逛逛,我们边走边说,这么好的天气坐在屋子里未免辜负。”

我忽地惊觉,被霍去病一闹,我光忙着生气,堆积几天的满腹愁绪竟然去了大半,他……他是故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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