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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29)

玉山隔绝了世界,也把西陵珩隔绝在世界之外。她常常想,也许等到她下山时,会发现她已经和所有的朋友没有话说。他们知道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即使是神族,一生之中又能有几个正值韶华的一百二十年?

西陵珩给蚩尤的信越来越短,越来越少,到后来索性不写了。

蚩尤却坚持着隔二岔三的书信,他甚至都不问西陵珩为什么不再回信,他只平静地描述着自己的生活,偶尔送他一个小礼物。

西陵珩虽然不回信,可每次收到蚩尤的信时,心情都会变好一点。

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子,西陵珩没有给蚩尤片言只语,蚩尤却照旧给她写信。

四年后,玉山上依然是千年不变的景色,玉山下却刚刚过完一个异样寒冷的严冬,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西陵珩在桃林眯着眼睛看太阳时,青鸟带来了蚩尤的信。

信很长,平平淡淡地描述风土人情,温温和和地叙述着一些故事,里面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却灼痛了她的眼。

“行经丘商,桃花灼灼,烂漫两岸,有女浆衣溪边,我又想起了你。”

一个无意落下的“又”字让西陵珩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第二日清晨,烈阳带着她的信再次飞出玉山。

经过几十年的相处,阿獙和烈阳已经混熟,烈阳性子古怪。并不容易相处,可阿獙喜欢烈阳,不管烈阳怎样对它,它总能黏住烈阳。烈阳被黏得没了脾气,慢慢按纳了阿獙。

阿獙和烈阳戏耍时,西陵珩就一边看守桃林,一边养蚕。

几十年来,她收到蚩尤很多礼物,却没有一件回赠。玉山之上有美玉、有异糙、有奇珍,可那都属于王母,不属于她。

她的母亲精通养蚕纺纱,在她还没学会说话时就已经学会了辨别各种蚕种。

她琢磨着也许可以借助玉山的灵气,养出一种天下绝无仅有的蚕,为蚩尤做一件天下绝无仅有的衣袍。

玉山上没有日月流逝的感觉,桃花一开就是千年,西陵珩计算时光的方式是用她和蚩尤的书信往来。

他给我写信了,我给他写信了,他又给我写信了,我又给他写信了……漫长的时光就在信来信往中流过。

十六年养成桃花蚕,五年纺纱,三年织布,一年裁衣,西陵珩总共花了二十五年为蚩尤准备好了衣袍。

衣袍制成时,满屋红光惊动了整个玉山。侍女们以为着火了,四外奔走呼叫,王母匆匆而来。看到一袭简简单单的红色衣袍,可那红色好似活得一般,在狂野地怒放。在呼啸着奔腾,盯着看久了,觉得自忆都要被告红色吞噬。

就连王母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红色,愣愣看了好一会,对西陵珩说:“你果然是阿嫘的女儿。”

西陵珩命烈阳把衣袍带给蚩尤,并没有说衣袍何来,只说回赠他的礼物,希望他喜欢。

第一部第七章辜负当年林下意

又是一年蟠桃宴。这一次蟠桃宴,轩辕族来的是王子苍林,神农族来的是王姬云桑,高辛族来的是王子宴龙。

云桑到山上后,按照炎帝的吩咐,把来往政事全部交给蚩尤处理。自己十分清闲,她随意漫步,却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凹凸馆。看到轩辕妭坐在池边,呆呆盯着天空。

云桑十分意外,走近“嗨”了一声,吓得轩辕妭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会在玉山上?没听说你来啊!”

“说来话长,六十年前的蟠桃宴后,我压根没下山,一直被王母关在这里。”

云桑愣了愣,反应过来,“你、你就是被王母幽禁的贼子?”

轩辕妭瘪着嘴,点点头。云桑坐到轩辕妭身旁,“我可不相信你会贪图玉山的那些神兵利器,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中间有误会?”

轩辕妭耸耸肩,装着无所谓地说:“反正玉山灵气充盈。多少神族子弟梦寐以求能进入玉山,我却平白无故捡了一百二十年,全当闭关修炼了。”

云桑心思聪慧,自然知道别有隐情,不过如今她愁思满腹,轩辕妭不说,她也没心思追问。她望着眼前的水凹石凸,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我正有些烦心事想找你聊一聊。”说完,却又一直沉默着。

轩辕妭知道她的性子要说自会说,否则问也问不出来,不吭声,只默默相陪。

云桑半晌后才说:“自从上次和诺奈在这里相逢后,我们一直暗中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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