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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衣(17)

等到人群终于散尽,胡一同在丁当父母前微微鞠躬,发誓一样地说:“我会照顾好丁当一辈子。”

“抽烟吗?”丁当爸爸问他。

“偶尔。”胡一同说。

“做什么的?”丁当妈妈问。

“导游。阿姨想到哪里旅游尽管找我。”

“这一行会不会危险?”

“怎么会,现在在社会主义新中国。”

“你倒是挺会说的。”

“凭这张嘴吃饭,没有办法……”

对话渐渐变成他们之间的,和丁当再无关系。不过丁当知道,他们都会满意胡一同的,像胡一同这样的男孩子,应该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女婿。

晚上胡一同请吃饭,他有很多新鲜的话题,知道他们都想听一些什么,晚餐的气氛被他调节得恰到好处,爸爸和妈妈之间也很客气,没有往日的冷言冷语,爸爸甚至还替妈妈夹菜,这让丁当感到诧异。趁着他和爸爸上卫生间,妈妈捏着丁当的手,悄悄对丁当说:“眼光不错,我也放心了。”

丁当吃着一片西瓜,有些恶作剧地回嘴:“你什么时候替我担心过呢?”

妈妈尴尬地看着丁当,说不出话。

“你们打算复合?”丁当问。

“什么?”她装做听不懂。

“就当我没问。”丁当用餐巾纸抹抹嘴。

(9)

若麦写来电子邮件,她和他在广州,开了一家小型的美发店,原来小东的专长是替别人理发。

若麦说:“他手艺很好,我们顾客很多,有我管着他,他开始渐渐地收住性子。我们店对面就是一家小书店,有时候我会进去逛一逛,买本书看看,不过我好像并不太怀念过去的日子,守着他,一日一日,都充满了爱和新鲜。刚去的时候,我们请不起人,我替客人洗头,老是弄湿他们的衣服,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你下次来广州,会发现我很能干哦,他忙的时候,我甚至也敢给客人理一个发了呢,嘻嘻,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若麦是个多么文绉绉的女孩,可是为了爱情,她竟然变成了一家美发店的老板娘。丁当不得不承认,爱情改变一个人真的很容易。

当然,丁当也给若麦回信,丁当的信是这样写的:若麦,亲爱的:南京的天气又开始变冷了,今年居然下了两场雪,雪都不大。我租的房子离单位很近,我每天走路去上班,秘书的工作很简单,老板对我也不错。我这人,也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好像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似的。胡一同整天都在外面带团,房子装好了,我们元旦的时候会结婚,大学毕业不到一年就结婚,好像是早了一点儿,可是早也是嫁晚也是嫁,随他去吧。

你在外面,好好的,小东要是敢欺负你,我来广州替你出气。我结婚的时候,你回来替我做头发啊。

想你的:丁当

糖衣(18)

(10)

十二月的圣诞节,丁当结婚的前五天,城市里下起罕见的大雪。雪下得很大,一片,一片,一片,如白色的烟火,在天空静静缤纷。妈妈忽然阑尾炎发作,住进了医院,要动手术。丁当下班后立即赶过去,发现竟然是爸爸在陪着她。妈妈的唠叨少了,爸爸的脾气也收了,他们看上去像是换了两个人,也很亲密,像是从来没有离过婚,复合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丁当留下一些钱,觉得没有留在那里的必要,于是跟他们告别出来。

天很冷,丁当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个走路走得很慢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和她擦肩而过。

“阿姨?”丁当回过头迟疑地喊。

女人回头,看着她。从她的表情看来,她的视力还不是很好。

“你是,阿明的妈妈?”

“是的。”她说,“你是?”

“我是阿明的朋友。”丁当说,“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怎么,你看病吗?你的眼睛还好吗?要不要我替你做点什么?”

“不是的。”阿明妈妈说,“阿明住院了,我来给他送饭。”

“阿明,住院?”丁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不知道吧,阿明得了重病,住院都一个多月了。”

“他不在北京?”

“研究生毕业后他就回来了,还不是为了照顾我,我在北京呆不惯,一个人在这里,他又老是不放心,所以就回来工作,谁知道……”阿明妈妈开始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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