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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衣(18)

“阿明到底是什么病?”

“胃癌。”阿明妈妈说,“他从小吃饭就不定时,唉。”

丁当靠在墙上,不做声,也做不了声。

(11)

她终于又见到他,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他躺在c黄上,冲她微笑。

她走上前,流着泪,揉了揉他变得稀少的头发说:“阿明,我来看你了。”

“丁当。”他唤她,“是你吗?”

“嗯。”丁当把两个手指捏起来,举得高高的,啪的一下放开说:“嘻,一个汤匙啪的一下掉进了碗里。”

“丁当。”他说,“我一直在找你。自从我知道自己生病以后。”

“是吗?”丁当俯身问,“你找我干什么呢?”

“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阿明说。

丁当捂住他的嘴:“不许说,永远都不许说对不起。”

“那我换三个字,”阿明说,“好不好?”

丁当缓缓地松开她的手。

阿明缓缓地说:“我爱你。”

丁当的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阿明继续说:“那年,从你离开北京后,我就发现我爱上了你,那个在小时候借给我一条红裙子的小姑娘,那个坐在高高的楼顶上奋不顾身要往下跳的小姑娘,那个在我做了混账事后不声不息消失的小姑娘,我刚打算要给她幸福,却又迟了,你说,这该有多遗憾?”

“不迟不迟。”丁当摇着头说,“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幸福一直都离我们那么远,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阿明伸出手来,把丁当的头搂到他的胸前。他的心跳如那夜一样清晰,丁当死死地抓住衣服,不肯放手。

糖衣(19)

(12)

刚刚装修好的新房宽大的客厅里,胡一同和丁当面对面地坐着。丁当有些艰难地说:“我打算跟他结婚。对不起,因为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年。”

“我早就猜到。”胡一同说,“我一直担惊受怕,没想到只差五天,我还是没能得到你。”

“对不起。”丁当说。

“我要听的不是这三个字。”胡一同站起身来,背着丁当挥挥手说,“你走吧,你本来就是自由的,不用给我说理由。”

“一同。”

“走吧。”

丁当转身,推开门,离去。

(13)

“恭喜你。”丁当对阿明说,“主治大夫说,你有完全治愈的可能。”

阿明很高兴。

“我们结婚吧。”丁当对阿明说,“就下个月,好不好?”

“等我好了,我一定娶你过门。”阿明伸出手,揉了揉丁当的头发。

“可是,”丁当撒娇地说,“人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嘛。”

“不知羞!”阿明刮她的鼻子。

“等你病好了,追你的女孩一大串,哪里还轮得到我。”丁当把嘴嘟起来。

阿明把头仰起来,像是在思索。丁当啪的打他一下说:“拜托,女生倒过来求婚,你还那么转啊,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丁当的样子很可爱,阿明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病房外,阿明的妈妈靠在门边,偷偷在哭泣。

(14)

春天来了。

广州的春天来得比任何地方都早,花裙飞满了每条街。

若麦一早来到店里开门,就看到了蹲在门外的丁当。她惊喜地拉她起来说:“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打个电话?”

若麦的肚子已经高高地隆起。丁当兴奋地敲一敲说:“坏若麦,隐瞒军情。”

“你不是新婚吗,我可不敢打扰你。”

“我们没有结婚。”丁当说。

“啊?”

“医生说,他应该还有半年的时间。我瞒着他的病情,求了他好久,他才答应和我结婚。可是没想到,就结婚的前一晚,他死掉了。”丁当说,“只差这一晚,我终于还是没能如愿。”

若麦拥抱丁当,在她耳边叹息:“丁当,你打算怎么办?”

“还没想好。”丁当说。

“总会过去的。”若麦安慰她。

“我相信。”丁当说着,眼角扫到桌上的一本书,笑着拿到手里说:“还是那么喜欢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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