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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双替身)(82)+番外

桓煊搁下玉箸,撩起眼皮:“你怎么不吃?”

随随只是往碗里看了看,面已放糊放冷了,凝结的油脂飘在汤上。

“民女已用过晚膳了,这会儿不饿。”随随道。

明明不饿,却非要花那么多功夫做这碗生辰面,做完了自己一口也不吃,只是看他吃便心满意足,桓煊感到方才吃下去的热汤热面越发熨帖,四肢百骸中都是暖意。

即便高嬷嬷疼他,也不会在这些徒劳无益的事情上花功夫,他们之间终究还是主仆,身为奴仆,每使一分力都要主人看在眼里才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劳心劳力,为他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桓煊连汤带面地将整碗都吃完,这才搁下玉箸:“去清涵院。”

随随有些诧异。

她平日没少在正院过夜,但岁除夜不比平时,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按规矩是不能在正院中守岁的。

桓煊见她发怔,挑了挑眉道:“难道你想独自守岁?”

随随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不想独自守岁,找个人陪着,这里除了她确实也没有别的选择。

两人回到清涵院,侍卫和内侍、婢女见齐王带了鹿随随回正院,都暗暗吃惊。

桓煊却是旁若无人,带着她径直去了卧房。

房中燃了炭火,掀开帘子热气扑面而来。两人先后沐浴,随随刚走出浴池,忽听卧房里传来若有似无的琴音。

她的心头一悸,迅速擦干身体,穿上寝衣,朝卧房中走去。

随着她走近,琴声越来越清晰,起初有些断断续续,抚琴之人对这曲子显然有些生疏,逐渐流畅起来。

听着听着,随随的脚步不觉放慢,然后停住。

那首曲子正是桓烨常奏的《葛生》。

男人正坐在榻上抚琴,披散着微湿的长发,穿一件宽袍广袖的白绫衣裳,衣襟微敞着,乍一看很有些魏晋名士般的落拓不羁。

与平日他高高在上、矜持紧绷的模样很不一样,反而与记忆中的另一个身影逐渐重合。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前的金银平文漆琴,琴身上银色的流水纹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只一眼,她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去。

她的心脏不断地收缩,几乎无法呼吸。

这张琴她无比熟悉,每一根琴弦她都触碰过无数次。

这是桓烨的琴,琴名洗心,他便是用这张琴教会她那曲《葛生》。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琴声戛然而止,桓煊自琴上抬起眼,发现女子站在不远处,脸上两道泪痕,在灯树的映照下闪着光。

桓煊微微一怔:“怎么了?”

随随蓦地回过神来,顾不上礼仪,用袖子拭了泪:“民女一听这曲子,便觉心中难过。”

此曲悲怆沉痛,即便是不通音律之人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情感。

桓煊点点头道:“这是首悼亡曲。”

顿了顿道:“是我长兄教我的,曲子是他从蜀中搜集来的古谱。”

说罢他也有些诧异,当初搜集来的那批古谱有十来首曲子,不知为何他长兄对这首悼亡曲情有独钟。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出生在帝后感情最款洽的那几年,当时皇帝尚未御极,先帝又不肯分权给太子,他便有大把的闲暇时间陪伴妻儿。长兄被寄予厚望,开蒙时父亲特地三顾茅庐替他延请名士高人为师,时常亲自考校功课。

皇后对长子的宠爱更不用说,桓煊曾听宫中老人说起,长兄幼时的贴身衣物全是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皇后的针线自然不如尚衣局那些千锤百炼的针娘,她费时费力做这些无谓的事,不过是出自拳拳爱子之心。

长兄在丰沛的爱意中长大,从未受过委屈冷落,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也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养出闲云野鹤、淡泊不争的性子,也只有这样的人能欣赏哀恸苦涩、摧人心肝的曲子。

他从小到大一直暗暗嫉妒长兄,嫉妒他的一切,在他为了萧泠甘愿让出太子之位的时候,他嫉妒得发狂,嫉妒有那样一个女子与他长兄相知相许,更嫉妒他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别人眼中梦寐以求的储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弃之如敝屣,他什么都可以抛却,凡事只是遵从自己心意。

而他呢,连自己所求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四年前当长兄紧阖双目躺在棺木中,他看着那张与他相似却毫无生气的面容,忽然生出股错位的感觉。

躺在里面的该是他才对,若躺在里面的是他,所有人都会好受很多。

思绪不觉飘远,桓煊凝了凝神,轻轻摩挲着琴铭道:“这张琴也是长兄的爱物,是他托付与我的。”

随随自然知道,这张洗心琴是桓烨的宝贝,却不知他为何将琴托付给桓煊,按说他们兄弟不在一宫中长大,相差年岁又多,到桓煊入崇文馆开蒙,桓烨已在东宫由侍讲单独授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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